就在萧绎安还在揣摩着这个陈半仙的身份时,忽听外面的叫骂声愈发的大了,他不禁也感到有些好奇,于是便转身到外面一探究竟。
刚出门便看到街道的中央围着一群人在那里叫骂着,竟是把本就不算宽敞的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有喊打的,也有喊抓这个蛮子去见官的。
萧绎安站在人群之外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便转头询问身边一个看热闹的中年汉子。
只听那汉子气愤地骂道:“是个西域胡人,原来到这里卖画。”
萧绎安听得是一头雾水,于是继续问道:“这位兄台,西域人来大梁做生意是很平常的事,不就是卖个画吗?怎么犯了众怒了?”
那中年汉子见萧绎安相貌英俊,服饰华美知道不是一般身份的人,态度不禁有些恭敬起来。
只见他强压怒火向萧绎安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如果光是卖画那倒也没什么,但这个西域胡商卖的画与我们这里的画不同,叫什么‘油画’。
画里全是一些赤身裸体,光身子的女人,实在是有伤风化,他竟然还称这叫艺术,真是岂有此理。”
萧绎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胡商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大梁当街卖小黄画来着,他不挨揍谁挨揍啊!
突然听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大家不要打,你们误会了,这不是艳画,这是我们噜密国的文化。
我们的文化也是文化,你们可以不接受,但不该用暴力,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的。”
只听人群中又有人骂道:“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但是暴力能解决你。
打!打!打!”
听到这生硬的汉语,萧绎安顿时便猜到了这个被众人围殴的胡商的身份——塞尔丹。
自己本来还想着去见一见这个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就在塞尔丹被打的鼻青脸肿,惨叫连连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外有人高声叫道:“官府查案,众人闪开,都别打了。”
紧接着人群一分,一个衣着华美,手持佩剑的少年走了进来。
只见那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向周围的人群晃了一圈说道:“在下金陵提督府都尉,奉命私服巡查。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聚众闹事?”
金陵府是南梁国都金陵城中最具实权的衙门之一,平日里主要负责都城的治安、官司审判、案件侦破、监狱管理,维护秩序等。
金陵府的都尉遍布全城,有着官服的,也有不少因查案需要着便服办公的,城中的百姓早就习以为常了。
要说古代人就是实在,实打实的把民以吏为师这种“高尚”的精神贯彻到了极致,竟是没有一个人仔细查验腰牌的真伪,甚至没有一个人怀疑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
见这青年竟是金陵府的都尉,人群中立即站出几名看样子德高望重的老者,向眼前这名年轻的官差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位官爷,这个西域胡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天子脚下贩卖如此肮脏不堪的东西,大伤风华,荼毒人心,这还得了啊,请官爷立即将这大胆的胡人拿了治罪。”
青年都尉见这塞尔丹已被打的头破血流,但仍是满脸委屈地为自己辩解着,见到这个自称都尉的年轻人的面孔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原来是——。”
那个“你”字还没开口身上便挨了都尉的一脚,又见那都尉眼神闪烁立马便闭了嘴。
这个身穿便装的都尉便是萧绎安了,这个噜密国使者不知深浅,竟然在南梁当街卖美女油画。
如果自己今天不救的话恐怕要被人当街打死,最好的下场也是被人抓去见官,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虽然与他仅有一面之缘,但也对这个胡商不远万里,游历东方的坚韧之心所感动,若是见死不救实非心中所愿。
萧绎安用命令的语气道:“你这胡商,能来到我大梁做生意是你的造化,便应该自觉遵守我国律法。
而你却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今日若不办你难平民愤。
站起来,跟我到金陵府衙门走一趟吧。”
随后,他上前一把拉起地上塞尔丹。
发现虽然被人打得像个猪头,但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行走是没有问题的,然后从后面推搡着往前走去。
刚走几步便听到人群中有人提醒道:“官爷,金陵府衙门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