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闿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是,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问道:“敢问黄先生举荐何人?”
黄承彦道:“举贤不避亲仇。在下举荐的是在下的小婿诸葛孔明。”
贾逵道:“诸葛孔明?未曾听闻荆州有诸葛姓的世家大族啊?”
黄承彦道:“在下的小婿是从青州琅琊举家南迁来的,他家里有兄弟姊妹五人,长兄诸葛瑾,然后是两个姐姐,他排行第四,名叫诸葛亮,表字孔明,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诸葛均。”
“哦,”贾逵笑道:“原来是为了躲避青州战乱逃荒来的……”
“梁道!”张闿断喝一声:“不可胡说!英雄不问出身,就算是逃荒的又怎么样?逃荒的就没有英雄吗?我过去还是黄巾军呢?再者说来,黄先生能接纳这个诸葛孔明,想必是有真才实学。”
黄承彦道:“不是在下自夸,在下的女婿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排兵布阵,安邦定国,无所不会,无所不晓,端的是有经天纬地之才。”
听黄承彦这么一说,司马懿都憋不住话了,问道:“敢问黄先生,这位诸葛孔明今年贵庚?”
“今年二十。”
司马懿微笑道:“黄先生,你的话恐怕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张闿毫不犹豫的道:“黄先生乃荆襄望族,怎么可能有假话?我相信黄先生的话。但是,只有一条,不知令婿是否愿意与我这黄巾贼寇为伍?”
贾诩心中暗道:“主公为了争取荆州世家,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黄承彦道:“只请张使君放心,此番在下回去,就对他说。”
张闿向黄承彦拱手道:“请黄先生代替在下当面向孔明先生谢罪。论理,我该亲自登门拜访孔明先生,可是,现在我所面对的情况黄先生也是知道,实在是脱不开身,还请黄先生代为转告孔明先生,请他见谅。”
春末夏初,具甲骑兵、轻骑兵、重甲步兵、轻步兵和满载辎重粮草的牛车从四面八方向颍川郡中集结。
以往用兵,交战的双方都会尽量的避开春耕时节。
可这一回不一样,联军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就是要在春耕的时候对张闿发动进攻。
目的就是哪怕这一回打不败张闿,也要耽误他的农时,使他今年颗粒无收。
如果消灭了张闿,那就正好利用颗粒无收这个机会,将张闿分给穷鬼们的土地买过来。
而且可以以极低的价格买。
颍川郡方圆数百里的地面上日夜滚动着隆隆沉雷,飘散着呛人的土腥烟尘。
不到半个月,许昌城外大军云集,四郊帐幕罗列,旌旗招展,战马成群,号角呼应,一到晚上,鼓角互起,马嘶不断,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集结在此。
因为袁术已经死了,刘备、吕布都投降了,而且袁绍和孙策都是曹操的盟友,曹操为了能够毕其功于一役,他几乎将青州、徐州、兖州的人马都调空了。
这一次,曹操集中了麾下最精锐的青州兵,轻重步兵八万,轻重骑兵三万,辎重牛车民夫十五万。
同时,袁绍在河北收集残部,曹操又增援了他五千人,总共有人马四万三千;
刘表在南阳宛城集中了十万大军,气势汹汹。
孙策亲率马步水三军三万,走长江,入汉水,在樊成登陆,北进宛城。
虽然孙策和刘表有杀父之仇,但是说来也怪,这一次为了对付张闿,那是出奇的团结。
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恩怨。
殊不知,周瑜在这里另有诡计,只等讨张的厮杀结束。
汉军在颍川郡大举集结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长安,据说有百万之众。
但是这个消息不仅没有引起这座已经恢复了往日生机的大都市百姓的恐慌,民间反而莫名其妙的有了一股高昂的士气。
张闿制定的军制是募兵制,就是每年都在郡县招兵,每年也有一批士兵退伍还乡。
当然,那种在战场上立过战功的不愿意退伍的兵将可以留任,并且官阶会得到提升。
为了应对募兵制,就有专门的募兵所,以往募兵所只会在每年的冬季农闲的时候开始招募新兵。
可是,自从汉军要来攻打长安的消息传来之后,无数的青壮每天都围在各地的募兵所前,要求上阵杀敌。
这一下让募兵所的官员摸不清头脑了。
平常要他们当兵,都不愿意来,如今敌兵大军压境,他们却都来应募,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闿的耳中,张闿也觉得奇怪,就去募兵所一探究竟。
马腾病了,马云禄回凉州探视去了。
只有郭淮跟着张闿出来私访。
果不其然。
长安城有四处募兵所,每处募兵所外都是人满为患,排着老长的队伍。
有父母来送儿子的,有弟弟来送哥哥的,有妻子来送丈夫的,也有半大孩子来送父亲的。
张闿看见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奶娃,还有两个半大娃娃抓着衣角,身旁还跟着两个孩子的身形略单薄的妇女,正在单手给丈夫整理衣衫。
那丈夫相貌生得憨厚,但是身材魁梧,给人一种孔武有力之感。
张闿走了上去,见那妇女年纪不大,顶多也就三十出头,问道:“大姐,你是来送你家男人从军的吗?”
“是呀。”那女人回答得十分干脆。
“你家这么多的娃娃,男人从军去了,你怎么带得了?”
那妇女回答:“家里还有公爹和婆婆,田地地少,交了租税,也只够糊口。我家隔壁的二小子,去年跟着主公去打袁绍,杀了两个敌兵,回来朝廷愣是奖励了二十亩地给他,今年他还在军中,春耕的时候,他家的地都是我们轮流着种,俺家也有男人,该是他上沙场报效主公,给家里挣田的时候了。”说到这里,那妇女好像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张闿和郭淮,没有好声气的问道:“你们俩也是来从军的吧?别插队啊,站到后面去。”
张闿笑道:“大姐,你可知道,上沙场弄不好要丢命的?”
“俺知道啊,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说着,那妇女将身边的孩子一顺的抹了一下头,又将自己怀里的孩子轻轻的抖了抖:“就算真的回不来了,俺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闺女,传宗接代的也有了。俺娘家隔壁的小狗子,就阵亡了,他的爹娘,他娃娃,还有他媳妇,只要不改嫁,主公都养着,饿不着,冻不着,每个月还有一斤肉,过得可美了。”
郭淮笑道:“大姐,你就这么的舍得让自家的男人去死?”
“呸呸呸!你个后生,生得倒是挺俊的,嘴咋这臭咧?”那妇女顿时竖起了双眉,叫道:“谁舍得让男人去死啊?可是,一家人得活命啊,他是男人,他不挣地谁挣地?再说了,俺给他生了五个娃娃,哪一次不是一只脚都踩进鬼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