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人群,随之音云面带怒色一把拎起重黎,向山上奔去。生活的压力与责任终于要将这个温柔的女子变作一个剽悍、泼辣的人了。
不知往山下走了多远,终于看不到山下的人,这里重黎再怎样哭喊都传不到山下去了,音云将重黎狠狠摔在地上。
“我告诉你,你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了!你必须坚强起来,你必须和我一起扛起整个灵族来!最好收起你的任性和懦弱,灵族需要你!所有人都需要你!”音云抓住重黎的胸口把他拎起,目光直视重黎,那目光一直刺入重黎心底。
他明白音云说的话。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音云,他心里越发害怕起来,拼命想要阻止眼泪流出来,但他做不到,反而哭的更凶了。
音云又把重黎丢下,那一瞬间她眼泪露出一丝坚毅、一丝冰冷。
音云回过神,顺手扯下一根藤蔓来提在手里。还未施刑罚,自己的手却先被刺的鲜血淋漓。
“如果你还要哭,最好在今天把以后所有的泪水都流干!”音云一句话后抡起藤蔓,一鞭打在重黎左胳膊上。
“斯拉!”一声藤蔓抽在重黎胳膊上,将他身上的衣服撕裂,浸出一丝丝血迹来。
“呜~啊~”重黎声嘶力竭的抱着胳膊哭喊。
音云随着这一声鞭响,她的心也猛然抖动了一下。
“从现在起,你不但是灵族灵囚,你还是灵族族长了,你不但要带给他们希望,你还得带给他们坚强!”音云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心疼厉声吼叫。作为灵族长老她有权任命重黎成为灵族族长。
重黎哭声不止,音云说罢又是一鞭。这一鞭正中重黎左腿。
“啊~呀~”顾不得左臂上火辣辣的疼痛,重黎又去抱住左腿,在地上翻滚。
“灵族的仇恨、灵族的尊严现在全都背负在你的身上!”音云又是一鞭。
音云高喊着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的落入重黎耳中,但他做不出回答,只能搂着每一句话填出来的新伤哭叫,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条伤疤留在重黎身上。
“你很不幸,不能像其他灵囚一样安稳的度过一生,以后的生活如同我手里这条藤蔓,他会无休无止的抽打你、折磨你。你得奋起反抗,你得迎头而上,你得变的残忍噬血,心如磐石!而不是做一个温柔如煦、人畜无害的小绵羊!这不是我对你的期望,这是你活下去、灵族活下去的条件!”音云一面心如刀绞,一面心急如焚。
又是一鞭下去,这一鞭她本想打在重黎右臂上,但是重黎在地上翻滚,这一鞭打在了他的胸前,打在他衣服下全身符文汇聚到一起的那个点上,鞭痕直扫而上,连带着擦破重黎下巴上一块皮肉。
忽然,重黎身上一道绿光从重黎胸口处泛开,直达全身,但是这道绿光太快了,重黎自己没有察觉,音云也不曾看得真切。
忽然重黎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他不再哭泣昏倒在草地上。
音云见状忙丢了手中藤蔓,脑中愤怒如潮水般退去。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打的是不是有些太狠了?但藤蔓只能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疼痛,应该不会打的他昏死过去才对。
一切都来不及多想,音云一把抱起重黎,飞也似的朝着山上奔去。
到了山上营帐,音云把重黎轻轻放大象车帐上,早已有人找来棉纱、白药,音云小心翼翼的为重黎擦拭、敷药。此时她的心里满是自责。
此时这个被迫当上长老还对灵族的秘密一无所知的音云,还不知她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以后的数十年里,因为她的这一过错将改变三族的命运,改变南疆的格局,甚至险些颠覆了整个世界!
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片乌云密布的天空,天地间还是立着那个绿髯、鹿身的妖怪,重黎又开始做起那个梦来,一遍又一遍,无数次的轮回,无休无止。但这一次,那梦境比往常都清晰,清晰到不像是个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一样,重黎一次又一次感受着那股绝望、不甘。
忽然,那颗脑袋落地,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这次没有人去捡起那颗脑袋。重黎不再是那颗脑袋的主人,那脑袋却直直飞向重黎,目光如炬“我!道奇!南疆之主又回来了!”道奇的目光抬头向上望去,重黎也跟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天空再现,却没有了一丝乌云。
忽然重黎觉得身体一重,向下摔去,脚下却没有大地,一片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重黎就这样一直跌落下去。而那颗头颅扔在原地,仰望天空。
忽然重黎又一次惊醒。此时已经是两天后了,大队人马已经启程,浩浩荡荡的向东开去。但再也不用在夜间赶来了,只有白天慢慢的走。
重黎睁开眼睛,感觉到身下在动,眼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象车帐,只是一旁多了音云。她依然穿着那身轻甲,浑身打理的干净利落,一缕秀发从脑后透出,浑身英气散发,一缕阳光穿过车帐照在她的脸上如同羊脂玉一般白皙光滑,她那么美丽。
音云正在查看重黎胸前的伤势,愁眉不展。忽然看到重黎醒了,眉头的疙瘩才稍微松开了一点。“你醒了,还疼吗?”音云面带着一丝歉意。
重黎张开嘴,并不觉得干涩,便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有人给自己喂过水食。“不疼了。”一句话刚完忽然好像是浑身的伤势知道重黎醒了一般,疼痛再度袭来,重黎不由得一阵龇牙咧嘴,但已经没有当日那么疼了。但重黎知道那晚的昏迷并不是音云用藤蔓打的关系。
音云还想说些什么,半天却张不开嘴。眼睛乱转了一阵停留在重黎满身的伤痕上。“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我给你上了白药,可能有点疼,但过几日就好了。”
重黎点点头。
“我刚看了,胸口的符文被毁坏了,可能等你伤好之后还得补补。”音云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知道那里是很重要的地方。
重黎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