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兄,你终于肯来看小妹了么?”清风明月之下,灵花之前,美目带有泪痕的贺流月,有些消瘦。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以前贺流月读过这诗句,却也不甚明白其中深意。自从与陆辙一别,回到宗门,她才慢慢体会到,这刻骨相思之毒。若你念一个人,睁眼是他,闭眼是他,入梦是他,醒来是他。
清风明月,阳春白雪,无处不是他。可未见之前,心中有千言万语,无数心事想说与他,可真见面,万千思念潮涌而来,却只得干巴巴这一句话。
这一瞬间,美人消瘦,陆辙如遭雷击。他并非木石,当然知晓情意。可他,此前心中并未有定属,似乎还是更倾慕罗雪薇师姐一些。然而此刻,他被贺流月一汪深情湮没。
“师兄,小妹等你,等得好苦。”贺流月纵身投到陆辙怀中,两行清泪潸然而下。紧紧搂住他,不可再像上次那般,让他轻易离开。
这世间,情之一字最毒,也最让人纠结无法挣脱。于修士而言,情之一字,便是大劫。哪怕自幼修行,天河宗道法在静心上有奇效,也终究抵不过这一个情字。
情字到来,如山呼海啸,摧毁心中万物,不可阻挡。一年又复一年,花开花谢,春去春来,情之一字,却不会消散,只会凝重。
陆辙缓缓伸出手来,搂住怀中佳人:“是我对不住你。”这一刻,两人相拥,胜却万语千言。陆辙明白,怀中佳人那缕缕情丝,已经把他缠住,这情丝正在溶入骨髓,无可抵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也是自此刻起,贺流月在他心中,有如中秋明月,清辉无限。而其他之人,哪怕是罗雪薇师姐,也如明月之后星辰,渐渐黯淡无光。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谓天道无常。他忽然想起曾经见过叶师兄写过这句话,当时,他还把这句话深深记住。然而现在,他才明白。情未来而已,至深与否,当然随你说。如今情已到,深浅都由不得你。
依偎在他怀中,便是这天地最温暖一处。贺流月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愿意躲在男子怀中,只愿此刻天长地久,却不愿离开。
“师兄,小妹想你,好苦。”她依旧说不出什么动听言辞出来,思索再三,还是这么干瘪一句。情之一字,就是如此奇怪。眼前的他,似乎就是这天地。自此,她的眼中,再无别的男子。情之一字至深,就如一叶障目,哪怕千丈高山,也视而不见。
“是我不好,让师妹难过。”略显粗糙的大手,轻轻擦去美人眼角珠泪。远处天空,一颗流星陨落划过。陆辙忽然明白,自己这颗心,就如那流星,已经陨落。
“师兄,小妹要你跟我,一起去见父母亲。”贺流月用出全身力气,大胆说出这句话来,俏脸遍布红霞,连耳根都烧透。也许,她不该如此轻浮,可她不想错过。
“好!”陆辙拉起玉手,他的点头,让她芳心欣喜若狂。
天河宫中,端坐的天河真人望着眼前的女儿,还有那个人。哪怕白日见到他,就有心思把女儿许配给他。可没想到,这事情进展如此之神速。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如此大胆。一刹那,他似乎想起了亡妻,当年,她似乎也是如此大胆。
“陆辙 ,本座问你,你可愿真心对待月儿,视她为珍宝?”
“弟子愿意。”这句话一出口,陆辙气势如利剑出鞘。这天地世间,无物可当其锋芒。只是手中纤手轻轻一扯,那锋芒便瞬间消散无踪。
白云宗隔了数百年,终于出了一个天资绝世之辈。未入真人境界,剑出,真人境界也难以抵挡。天河真人点了点头:“女大不由父,既然月儿愿意跟你,本座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事。”
“多谢父亲成全。”贺流月欣喜,拉着陆辙下拜。
“多谢父亲大人成全。”陆辙再次下拜。天河真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明月夜短松冈,小轩窗正梳妆。料是年年肠断处。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天河真人想起亡妻,心中悲痛如天崩地裂,刹那间,嘴角流血,几乎受了重伤。取出一颗伤药服下,天河真人面色平静。爱妻若是能见到这等女婿,也会满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