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呆在当场,他本意是想让许夜心软,让许夜去替自己跟秋鸣廊求情,没想到现在,许夜会拒绝得这么不留情面。
“许夜,你变了。”他的泪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恨意,“你不爱我,你从来不爱我,那又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许夜沉默良久后,道:“因为你希望。”
“所有人都这么希望,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成全所有人,最后发现,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而纯粹是自我感动,是无济于事。
“很抱歉,与你共沉沦了那三年。”
三年来,他也尝到了不成熟的苦果,即使说来是逼迫所致,但他的消极抵触确实也给温雨造成了伤害。
在这段失败的婚姻里,他们都是始作俑者。
温雨已经彻底迷茫了,未曾想这场讨饶与挑衅会成为许夜的自我检讨,他不理解地看着许夜,心想他为什么和自己遇到的其他男人不一样?
为什么会这么油盐不进!
未能达到目的挫败最终转为气愤,他拉着脸理好衣服,重新戴上眼镜口罩,转身离开,将大门关得震天响。
临走前,还将许夜鞋柜上,快递刚刚送来的大牌护肤套装扫落在地,丢了句:“有点自知之明吧,秋鸣廊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的丑东西。”
秋鸣廊确实不可能是因为看上他吧。
许夜苦笑,坐了会儿将那杯孤零零放在茶几上的水一口气饮下,站起身来,收拾狼藉。
这套护肤品不便宜,而且国内外产品线的成分不同,他本来是不喜欢这个牌子的,但是因为没能找到替代品,无奈找了他的化妆师代购,等了好几天,今天刚刚送到,就惨遭毒手。
许夜怀着心疼,勉强挑出还能用的部分,将其余玻璃碎渣慢慢扫进垃圾桶里。
正当他还在暗自惋惜时,不料敲门声又响起。
是温雨落下东西了?还是……
他迟疑着打开门,门外,是提着餐盒的秋鸣廊。
他显然有点尴尬,吞吞吐吐道:“许老师,你现在方便吗?”
许夜了然:“你遇到温雨了?”
秋鸣廊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着,来给你送昨晚没约成的日料。”
他举了举手里的盒子,那是个明显日式的多层漆木餐盒,一看就价值不菲,若是这样还把人拒在门外,就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他和秋鸣廊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进来吧,小心脚下。”许夜将他让进门,提醒道。
过道上可能还有没扫仔细的玻璃碎渣,他本打算拿吸尘器再清理一遍。
秋鸣廊换了鞋,注意到许夜还没来得及收拾完的残骸,就心知刚才战况估计很激烈,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坦白从宽”这四个字立刻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将餐盒放好在餐桌上,他第一时间开了口:“对不起啊许老师,我原本只是想帮你的,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下次我一定谨慎再谨慎,先来询问你的意见。”
“还想有下次?”许夜破天荒瞪了他一眼,转身去阳台储物柜拿吸尘器。
秋鸣廊赶紧跟在他后头道:“可是你被欺负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就这样看着。”
他好像只真的小狗,急得在许夜身边团团转,生怕许夜从此拒绝和他有再多牵扯。
许夜不是怪他,而是:“鸣廊,欠你的人情,我没本事还的。”
他也是娱乐圈内人,知道要达成那些事需要花费多少金钱和人脉,他只是个勉强有戏拍的底层演员而已,所拥有的东西只有他自己。
秋鸣廊看见他神情中的落寞,连忙道:“许老师想多了,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你的江十五受影响,那我的叶双翎要怎么办?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他尽量把重心转移到利益的命运共同体上,免得许夜看出了端倪而刻意避开他。
可是,许夜已经看出来,不会完全相信那些天真的说辞,他很矛盾,内心在稀里糊涂接受他的好意,与及时止损避免后续麻烦之间来回打摆。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侥幸心理,还有窃喜。
种种情绪冲得他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别咬。”也是下意识地,秋鸣廊唐突地抚上他的唇,将它们分开,“别伤到自己。”
许夜惊了一跳,匆忙后退一步,抬头看向秋鸣廊。
他比他高有半个头,粗犷野性的双眉下是许夜一直不敢深看的眼睛,现在那里,还有未能及时褪尽的着迷,和对自己不假思索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