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家主的最新指示,负责传信的小厮火速赶回雍州城。
分号掌柜不敢怠慢,即刻前往秦家商议交易细节。
依照对方留下的地址一路寻来,果然发现一处宅子里人来人往的正在布置喜堂,秦家家主见到来客立即笑着上前拱手施礼:“莫掌柜您可算是来了,若是再没消息,在下还真不知这喜事该如何操办,莫掌柜此番前来,应该带来了可令在下欣喜的好消息了吧。”
莫姓老者还礼的同时,在大厅之中扫了一眼,发现这处宅子已然经过了重新布置,撤去了过去用于接待宾客的矮榻,略显空荡的大厅的确是等着自家工坊的新家具来充实。
“怪只怪秦老爷要货要得太急,只给半个月的工期,量又太大,材料也要最好的,雍州分号根本无力承接这样的订单,叫老朽险些一夜愁白了头啊。”
秦姓男子讪笑着表示他也很无奈:“在下那未过门的儿媳出身京城贵族,人家发了话,自家闺女属于下嫁,已经算是光耀了我秦家门楣,所有结亲用度自然要用最好的,至于这日常家具,更是点了贵商号的名,在下也是没办法。”
随即话锋一转,表示至于自己家族所预订的剩下九套倒是不着急:“若是莫掌柜实在为难,可要早些告知在下,也好让在下有另谋他法的准备。”
莫掌柜捻了捻胡须轻笑一声:“秦老爷莫急,雍州分号无法解决之事,自然有可以拍板之人嘛,老朽将秦老爷的需求上报京城,家主也给出了回复,让我等全力配合完成这笔交易,秦老爷所需的这十套家具不日将送抵秦家各处宅邸,老朽此番登门便是为了获取各处交货地址的。”
听闻此言,秦姓男子喜笑颜开起来:“多谢莫掌柜,此番交易若能顺利完成,在下必定送上一份大礼以表谢意。”
莫姓老者口中说着不必,眼睛里却已然有了异样的神采在流动,秦姓男子的话点到为止,大家都是生意人,这点心照不宣的觉悟还是有的。
转身去了书房将剩下的九个交货地址写在纸上,秦姓男子将墨迹吹干交给莫姓老者:“我秦家本是剑南子弟,在下因为跑商定居雍州,其他几位族兄均留在老家,与贵商号的材料采集地相距不远,交货时间想必不会太久吧。”
莫姓老者在心中估算了片刻,给出一个期限:“老朽立即将消息传递过去,总得需要半月的功夫方可抵达剑南道,算上打造与运输的时间,完全交付尚需要三个月左右。当然,贵府所急需的这一套,鄙店已然有所安排,十日之内便会悉数送来,秦老爷无需担心会错过令郎的婚期。”
“那便好。”秦姓男子长舒了口气,神色轻松了许多,“这十套家具的货款全由在下支付,全部送到之后莫掌柜直接过来寒舍寻在下结清尾款便是。”
莫姓男子的双眼微眯,口中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朝秦姓男子拱了拱手:“你我皆是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二字,既然秦老爷如此说了,老朽自然应允。”
雍州背靠京城,虽说不归京兆府管辖,却绝对在杨党的辐射范围之内,他绝对不相信这姓秦的一家拖家带口的能从鲜于府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人相谈甚欢之下,莫姓老者拱手告辞,回到雍州分号,他立即将得来的地址抄录一份,叫来一名小厮。
目送小厮领命而去,莫姓老者的嘴角擎起一抹笑意。
做成这一单利润过万两的生意,雍州分号的提成绝不会少,他身为掌柜,应该会有五百两的赏银,有了这笔入账,家里的年景要好过了不少。
“鲜于仲通已然上钩,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临晋公主府后宅别院内,李昀吹拂着杯中的茶叶,轻啜了一口,这才将视线投向坐在对面的青年男子。
去年腊月,因为被卷入鲜于怀被伤一案,陈霄被迫交出交州金矿,这才从大理寺里死里逃生,连夜逃出京城之后,在东都鄂王府别院住了两个月,等着那次事件的风声过去之后,再次乔装打扮返回了京城。
依照陈霄自己的话说,他此番王者归来,便是要亲眼看到鲜于家如何倒台。
“还能如何做?等这十套家具全部交接之后给对方一叠假银票,让他血本无归。”
雍州秦府里的那些家眷都是他花钱雇来的,到时候只需要提前遣散,便只如泥牛入海,鲜于家想找怕也只是大海捞针。
即便真被对方找出几个闲杂人等也不打紧,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幕后主使究竟是谁,鲜于仲通想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满以为自己的策划天衣无缝,李昀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只凭这一单价值数万两白银的生意便能整垮鲜于府?陈兄似乎有些过于看清鲜于家的底蕴了吧。若是一击不中,鲜于中通又缓了过来,想要再次令他上当可就难了。”
陈霄凝眉不语,他的确未曾想过若是这一招击不倒对方,又该当如何。
“那若是依照殿下的意思,此事该如何操作?”
李昀放下手中的茶杯,短暂沉吟了片刻:“命人假扮山匪将从剑州运出来的那几批家具给劫下销毁,再让得到消息的秦老爷登门兴师问罪,让对方重新安排生产,如此反复几回,即便鲜于府依旧屹立不倒,也足以令鲜于仲通心力憔悴。”
“殿下这一招是不是叫做贼喊捉贼?”
李昀斜了陈霄一眼,心中满是鄙视,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不过这也不是百试百灵,什么时候见好就收,需要你自行判断。若是被对方有所防范抓了现行,你交州陈家便有可能招来灭顶之灾了。”
“无妨。”陈霄大手一挥,“只要杨帆的船队出发,我陈氏一族尽皆前往倭国岛屿,鲜于仲通就算知道此事乃本公子所为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