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临晋公主生辰,陛下特地令老奴送来黄金五十两,绫罗绸缎十匹,胭脂口脂香薰各五盒,请殿下清点。”
让府中下人将各种锦盒搬去后院,李昀向负责送礼过来的当职宦官躬身施礼:“皇孙代姑姑多谢皇爷爷。”
“来前陛下也有交代,年后的上元节在太极宫含光殿宴请皇家子嗣,但凡身在长安的皇族皆需赴宴,殿下今年刚刚回京,只怕是还不知有此事,特命老奴提上一嘴,届时便不再另行知会,请殿下与临晋公主准时赴宴。”
将这位大宦官送出府门,驸马郑潜曜伸手拍了拍李昀的肩膀:“当初父皇封你为岭南牧,大家都以为那是看在杨妃的面子上敷衍了事,如今你受邀参加家族宴会,这便说明父皇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实在是可喜可贺的一件喜事。”
李云颔首称是,心中却苦笑不已,若是有可能,他才不愿去蹚这一趟浑水。
有了皇帝作为表率,其他的皇子们也全都行动了起来,不过送礼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这其中也有着不小的规矩,皇帝并不会出席临晋公主的生辰宴,一车礼品早些送来,是彰显自己的拳拳父爱,接下来则是平日里与临晋与郑潜曜夫妻交好的皇子们出场的时候,广宁公主的仪仗便是在皇帝的礼品马车刚刚离开之后便抵达的。
她的贺寿礼单同样丰厚,却不可凌驾于皇帝之上,所以送的都是一些贵族女性的常用之物,诸如各类花钿与胭脂,以及一款打造精细的金步摇发钗。
“小昀儿你可不太厚道啊,本宫可听说了,你送了杨妃一株足有一人多高的金色珊瑚树,为何赠于本宫的礼单里没有?”
见广宁公主面露些许不悦之色,李昀慌忙上前轻声说道:“姑姑可是错怪了侄儿了,珊瑚树虽然珍贵,却只能作观赏之用,而侄儿送与姑姑的那些南海珍珠除了可以制成首饰之外,还有美白肌肤之功效,价值可比那只能看不能用的珊瑚树高多了。”
“哦?”广宁公主瞬间来了兴趣,“如何美白?你可别想诓骗本宫。快些将法子说出来。”
“很简单,将珍珠研磨成粉再以清水活之敷在脸上小半个时辰即即可。”
得了李昀的指点,广宁公主喜笑颜开地入府前往后院,李昀则继续立在北风呼啸的府门外迎客。
第三位登门的是寿王李琩,他也算是广宁派系的成员之一,只不过他们这一派或者是从未受过皇帝的重视,或者是因为母后失宠导致原本的地位不保,都是些早已丧失了夺嫡资格的皇子,之所以抱团在一处,也只是想求一个自保,以延续自己的藩王身份而已。
李琩入府,郑潜曜作陪前往内廷,李昀则需要坚守岗位,不过好在广宁派系的成员本就不多,很多人也都不在长安,大多都是由府中的亲信送来贺礼说几句恭祝之言也就退了,李昀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忙里偷闲之时,前往自己的小院躲懒,却发现皇甫璎主仆已经被广宁公主叫去了后院谈话,自己刚好落得一个清闲。
等到黄昏时分,原本门可罗雀的临晋公主府突然之间变得热闹了起来,得知坊间的街道上有好几队人马朝着公主府的方向缓步而来,李昀慌忙整理自己的着装站在府门外迎客。
登门拜寿的都是各家王府和公主府的皇三代,这倒也不怪他们有所失礼,依照大唐律,成年皇子需要前往封地居住,只有幼年皇孙们在需要接受皇族教育时才能返回京城,能久居长安城的皇二代屈指可数,且都是皇帝陛下恩准留京的。
而令李昀颇感意外的是,当日在击鞠场对他表示不屑一顾的皇长孙李俨竟然也出现在了公主府外。
最后压轴登场的自然是李仅李豫李倓三兄弟。朝着李昀拱了拱手,李仅赔笑告罪:“我三人因忙于公务,来得迟了些,还请昀弟,莫要见怪。”
李昀慌忙还礼:“姑姑寿宴原本不打算大操大办,是以之前并未向各位兄长送去请帖,兄长们能够抽空前来,已是愚弟莫大的荣幸,又何有责怪之理。”
四人来到后院,早有其他同族兄弟将他们迎入厅堂,这里是他们这些平辈们的聚集之地,众人相处起来也就没了拘束,对于李昀如此安排,众兄弟们都感觉满意,表示如此饮宴相比以前与长辈共处一室的小心谨慎要自在许多。
刚开始时,大家都还能保持克制,或许是李氏家族体内的豪迈之血作祟,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少皇三代的姿态放开了不少,稍显文明一些的是趴匐在矮桌上呼呼大睡,略显开放一些的则为厅中教坊司的舞姬拍手叫好,好在皇族教育的约束力不小,这群人只是醉意朦胧了一些,并没有酒后失德的行为发生。
正当李昀打算叫过小厮让他们去院中准备燃放烟花时,双眼迷离的李傃借着酒意一把搂过李昀的肩膀,朝着他轻声笑道:“得知皇弟回京,兄倍感欣慰,当年父王虽非前太子李瑛的亲信,与鄂王府的私交却是甚密,这些年来齐王府对昀弟不闻不问,实则也是迫于无奈,不过如今你重新回归皇族,也算是鄂王叔在天有灵,只是可惜了他老人家受人利用,平白丢了性命……”
“李傃!你这喝醉了便胡言乱语的恶习何时能够改掉?今日是临晋姑姑的寿宴,你何故在此忆什么往昔平白与人添堵?”
不远处李豫的一声呵斥令李傃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他讪笑着朝李豫三兄弟拱了拱手:“傃酒后失言,还请诸位兄弟见谅,傃愿自罚一杯,以表歉意。”随即,也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仰起脖子自顾自喝了一杯。
李仅朝着李昀赔笑:“李傃这厮平日里就是这般,喝了点酒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若有冒犯之处,为兄替他赔个不是。”
李昀满不在乎地回答:“酒桌之上所说的话都当不得真,令诸位兄长尽兴是昀之指责,至于其他那些琐碎,说之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