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壮汉的左右簇拥之下,李昀所乘坐的马车被领至一处繁华街道,看着帘外的车水马龙,李昀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在闹市之内,相信对方应该不会朝自己下黑手。
“鄂王殿下还请下车,我们到地方了。”
掀开车帘抬头看了看街角处的一间店铺,李昀忽而轻笑起来:“若是你们早些明言,请我来的是韦公子,唐县侯也就不必如此尴尬了。”
要知道刚刚的唐潇吓得脸色铁青身体微颤,哪里还有身为勋贵的一丝威严。
在一位小厮的引领下,李昀抬脚步入这家名为逍遥茶庄的二楼雅间。
推开木制移门,雅间里原本坐着的三位青年男子纷纷起身,韦应物哈哈一笑,拉着李昀的手腕向在场的另外两人做起了介绍。
“这位便是名满长安的鄂王殿下,这两位是韦某的好友,立节郡王薛昭,皇甫二公子皇甫琰。”
口中说着久仰,李昀不动声色地与三人见礼的同时分别打量着两位京城纨绔,身材略显消瘦的青衣男子头戴发冠,这倒是合乎身怀爵位的王爷打扮。若是自己未曾认错的话,这位的身份应该是薛崇简之子,太平公主的长孙。
当年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争夺天下,在合谋杀死韦贵妃之后,双方直接撕破脸,太平公主在长安城外陈盛兵十万将帝都团团围困,同时自己率领禁军向李隆基发难。
原本计划天衣无缝,正是由于其次子薛崇简的临阵倒戈,导致功亏一篑。
谋反被平息之后,太平公主连同另外两个儿子被李隆基诛杀,薛崇简则因投诚有功被封为郢国公。
不过李隆基似乎对自己这位表弟并不待见,封其爵位也只是为了堵上天下士大夫的嘴,在此后的二十多年里,薛崇简只是空有爵位却并无实权,所担任过的最高官职也就是从四品的蒲州别驾。
老子只不过是京城外的地方官,儿子便必定更没什么作为,如此想来,这位立节郡王跟如今的韦应物为伍也就不奇怪了。
令李昀颇感意外的是他竟然在此处碰上了自己未来的大舅哥,这位皇甫琰身材微胖,双手捧着小腹的模样憨态可掬,让人感觉还有些亲切。华丽的穿着也印证了他传统士卒的身份。
李昀在观察对方的同时自然也逃不过来自对方的窥探,小胖子皇甫琰自然知道自家与鄂王府的关系,一开口便是套近乎:“素闻表弟受龙王点化,才智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神仙点化实乃世间无知民众的以讹传讹而已,表哥不会真的相信有这种神鬼莫测之事吧。”
一旁的韦应物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猛地一拍脑门:“险些忘了鄂王府与皇甫家的姻亲关系,韦某糊涂了。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便没什么顾虑了。”
他朝着薛昭递了个眼色,薛昭则轻轻颔首表示赞同。两人的动作显然是故意做给李昀看的,目的自然是让李昀主动问起,免去自己求人的尴尬。
“韦兄是在责怪在下未曾在入京的第一时间便登门拜访吧?”李昀无奈一笑,“城中长辈需要一一拜见,在下真的是分身乏术,还请韦兄见谅。”
韦应物猛地一摆手,一副毫无所谓的爽快模样:“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我等如今烦恼的是另有其事,殿下足智多谋,想来应该可以助我等走出困境。”
韦应物话音未落,皇甫琰立即接过话头:“表弟有所不知,日前我三人在苓香楼与卢家的小公子结下了梁子,双方约定以一场击鞠定胜负,输的一方此后三年内与对方在京城街头相遇时必须退避三舍。事关我三人的颜面,所以此战只可赢不可输。”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李昀摆手示意韦应物稍等片刻,“何为……击鞠?”
李昀的问题令其他三人当场石化,身为皇室成员,即便是自小不在京城生活,也不至于不知道击鞠为何物吧?
“就是骑在马背上打球。”
“马球?”李昀的脸色一变,看向三人的眼神中满是警惕,“你们不会打算让在下出战吧?”
马球游戏的确盛行于大唐宫廷贵族,可这运动对于李昀而言实在是太过激烈,打不好可是会死人的。他可不想在马蹄纷飞之下被踏为一摊烂泥。
“殿下多虑了,马球本就是极度粗蛮暴力的比赛,只有大唐开国之初的王公将领才亲自下场,如今早已不兴其道了。我们三人本就供养着一支马球队,以供平时观赏享乐之用。”
三人见李昀面有土色,不禁哈哈一笑,韦应物随之给出解释,至于如何享乐,他并未明言,李昀却能猜测一二。
无非就是开庄豪赌罢了。
“不过,卢家那小子担心自己的球队会输所以耍诈,咱们的马厩里有好几匹良驹不是断腿就是被下毒,剩下几匹老弱病残已经不足以应付即将开始的这场球赛。比赛输赢事小,失掉的颜面想要重新找回来可就难了,所以……”
李昀明白了三人的意思,他们这是打算请自己帮忙想一个出奇制胜的法子。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能在你们的马厩里暗施手段,你们大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哼。卢凉那小子狡诈得很,他早就防着咱们这一手,将自己的马匹全部转移了。”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这些个纨绔内卷起来,所用的手段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李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既然我们无马可用,那就让对手主动放弃马匹,换一种比赛方式如何?”
“换一种方式?”韦应物的眉头微蹙,“可是除了击鞠之外,还有哪一类游戏可以如此激烈令人热血沸腾呢?”
难不成让他们在苓香楼门前摆一张长桌摇骰子对赌吧,如此明目张胆胡作非为,他们绝对会被家里的长辈打断腿的。
“我这里倒还真有一种可以满足观感并且不会有太大损伤的游戏,规则与你们所说的击鞠也差不多,应该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