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只要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兰馨的教习之位便是瓮中捉鳖了?”
浮香苑的偏厅内,上官倩情不自禁地挥了挥紧握的小拳头,此次大赛之中,她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蝉联三届花魁的兰馨,若是她此刻退出,自己讲再无敌手。
上官倩显得很是激动,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然稳操胜券了,李昀却不敢盲目乐观:“经过此前的接触,兰馨此人不可轻信,未免万无一失,还是需要上官姑娘堂堂正正地击败她才行。”
兰馨不愿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手中,李昀也不愿去赌对方主动放弃比赛的可能性。
“可是如今距离大赛只剩下不到五日的时间,对于创作新曲而言太过仓促了些。”上官倩的眉头稍皱,随即又舒展开来,“我倒是险些忘了,殿下在广陵所做的曲子可以直接拿来用的。”
李昀摇了摇头:“那些都是合奏曲目,需要多种乐器共同完成,若是只拿出一种来演奏便稍显单薄了些。”
上官倩轻咬嘴唇,接着眼角一弯笑颜如花:“看来殿下是早有了打算,小女子算是白担心了。”
“我这里的确有一首现成的新曲,只需要长笛吹奏即可,不过用来提防对方使诈,如此手段可能还是不够。”
李昀伸手摸了摸下巴,忽然上下打量起上官倩,吓得对方的身子一颤,不自觉地掖了掖自己的领口。
她的确很感激李昀能够出手相助,却也不打算用自己的身子来报答,那么做的话与那些出卖肉体的娼妓又有何区别。
感觉到上官倩的不自在,李昀立即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姑娘误会了,我是想问姑娘的舞技如何?”
上官倩的脸色微红,答复李昀的声音也变得细若蚊蝇:“尚可。”
李昀不知她所谓的尚可究竟是个什么层次,好在一旁的霍香儿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倩儿的舞技是教坊司中最高的,这也是兰馨最为忌惮倩儿的一个方面。”
“很好。”李昀猛地一拍手中的折扇,“那就好办了,我这里还有一支舞曲,上官姑娘若能根据我的要求编排出动作,在下担保姑娘必定会在五日后的大赛中一举夺魁。”
为了确保上官倩的排演顺利进行,霍香儿也豁出了自己的老脸,将教坊司内几位最好的乐手请来助阵,并且直接关闭了浮香苑的院门,门口更是立出了不得在此久留的告示,而另一边的暖玉阁同样开始谢客,两边都在为大赛做着最后的冲刺。
日升月落之中,时间很快来到了五日后。
天宝十一年九月十六夜,整个洛阳城被四处燃放的烟火照了个如同白昼,作为花魁大赛的主场地,宣平坊春熙楼后院的露台前直接被一众富家子弟与商贾巨鳄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十二根三丈高的旗杆拱卫在露台的周围,上面悬挂着的是十二位参赛者的芳名与别号。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则是正中央的两面旗,赛貂蝉兰馨与洛神燕舞上官倩。
戌时的鼓点声响过,原本三五成群的露台前方突然变得沸腾起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助威之声,一位身穿华服的老者缓步上台,正是掌管洛阳教坊司的礼部员外郎贾松。
他朝着台下抱拳施礼,随后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洛阳的花魁大赛也并非第一次举办,想来这其中的规矩也无需本官多言,各位都是了然于胸的,而此届大赛的参赛人数也是历年之中最多的,未免浪费时间,本官便直接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伴随着一声锣鸣,第一位参赛者迈着盈盈碎步如天女落凡一般走上了露台。
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台下立即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前一届花魁不都是压轴登场吗?怎么今年却排在了首席的位置?”
“看来兰馨姑娘是对自己信心十足啊。”
听着人群中传出的议论,李昀也不禁开始有些佩服起兰馨的手段与魄力,花魁第一个登场,凭她的气势的确可以对后面的参赛选手造成心理上的碾压,不过这也需要她对自己的技艺有着足够的信心,若是在表演过程中有一丝的瑕疵,兰馨便就输了。
事实证明这位蝉联三届魁首的兰馨姑娘也的确有笑傲群芳的资本,一支长袖舞足足持续了半刻钟,其间更有好几组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均被她轻松完成,这支舞在李昀的眼中或许算不得惊艳,却也足以令在场的其他人叹为观止了。
一曲终了,自然引得经久不衰的掌声与赞叹,站立在旗杆之下的小厮更是一刻不停地在吟诵:“岳记布庄岳掌柜种花一朵,望江楼常掌柜种花一朵……”
须知道一朵花价值白银百两,在小厮的不停吟诵之下,台下看客对兰馨的打赏瞬间超过了三千两。
“哇喔,这回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豪横了。”看着周围早已陷入疯狂之中的人群,李昀发出一声由衷的暗叹。
虽说这一路走来,他也从来不将钱当钱看,可无论花再多的银子,自己总归是得到回报的,而身边的这些地主老财们可就不一样了,都说千金一掷博美人一笑,恐怕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花费千金也换不来兰馨姑娘对他们的回萌一笑吧。
大把的银子扔进水里,连水花也看不见一个,李昀绝对不干这血亏的买卖。
只可惜,在场的宾客都不是缺银子的,既然已经花了五十两入场费,就根本不会在乎多花上几百两为自己心仪的姑娘造势。
本着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李昀饮一口西域葡萄酿,并对着谢幕完毕准备走下舞台时朝他的方向遥望一眼的兰馨举了举手中的夜光杯。
似乎感觉到了来自李昀的挑衅,兰馨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嘴角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冷笑:“等着吧,台下的几位评官都是我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上官倩那丫头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