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大厅里立即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声响，所有人都将目光扫向李昀所在的角落，想要看看这位口出狂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等到看清楚喊出一千两黄金天价的竟然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时，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满是轻蔑与不屑的嘲笑。
“这是哪里来的小公子，只怕是刚刚断奶不久吧，如此饥不择食可不是御女之道啊。阁下若是肯拜师，本少爷倒是可以纡尊降贵教教你。”
“一千两黄金包一个胡女，简直荒谬至极，有这些钱，老子能够让那些往来西域的商队带回来一百个。”
“小子，你莫不是来捣乱的吧？”
有人直接提出了质疑：“这位小公子似乎不是广陵人吧，你果真能拿出一千两黄金？该不会是打算先享受再让家里送钱来平账吧，据我所知，玉宇琼楼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这位宾客的提醒让姓崔的老鸨立即从愣神之中缓了过来，她也觉得这位初次登门的小公子年纪太小了些，如果真是来胡闹的，今晚的局不就被搅和了么。
青楼是为这些有钱的大爷们享乐的，她们干的就是令人身心愉悦的买卖，若是被这小子坏了心情，大爷们突然没了兴致，自己费尽心机弄来的这十个西域胡女可就砸手里了。
“这位公子，我们玉宇琼楼做生意都是现买现卖概不赊账，所以……”
看一眼周边宾客们满是怀疑与蔑视的神情，李昀也不生气，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银票，取出一张在老鸨面前晃了晃：“这是交州钱庄的一千两金票，崔妈妈若是不信，本公子可以请广陵城内的分号掌柜亲自过来辨明真伪。”
“不用劳烦掌柜。”经过这两年的宣传与流通，交州钱庄的银票早已成了硬通货，是个商铺老板都知道如何验证银票的真假，玉宇琼楼的老鸨又怎会不知道如何操作？
“小公子气质非凡出手阔绰，自然是不会骗我这么一个老妈子的。”
正打算伸手去接，李昀立即将金票收了回去：“崔妈妈且慢，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本公子不在乎，却也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迪娅姑娘的确美艳动人，却远不值一千两黄金的价格，不过若是崔妈妈愿意让本公子替她赎身，一千两黄金倒也合适。”
老鸨闻言双眼微眯，敢情这小子打算做的是一锤子买卖，青楼干的是细水长流的活，这要是一下子买走，她感觉有些亏了。
见老鸨面有犹豫之色，李昀立即笑着说道：“本公子知道崔妈妈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这些胡女一不懂吟诗作对，二不会琴棋书画，此刻的确可以吸引这些从未尝试过的宾客们割一波韭菜，可过了今晚之后，她们的价值便大打折扣，玉宇琼楼里的姑娘不就不少，崔妈妈也不愿今后养着这些闲人吧。”
“小公子言之有理，那就依公子所言？”老鸨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随后将目光扫向大厅内的其他各处，那里还站着等待继续竞价的一众宾客。
李昀蛮横无理，上来就以重金替一位胡姬赎身，如此举动的确冒犯了在场的所有人，可这是人家买卖双方你情我愿的事，你若觉得不爽，那就拿出一千两黄金来灭一灭对方的嚣张气焰。
可那是黄金啊，先不说在场的有没有如此财大气粗，怀里揣着如此多的银票逛窑子，即便是真有这种狠人，恐怕也不会为了争这一口闲气花费这么一大笔钱买回一个胡女吧。
况且这小子只买走了一个，台上还站着九个，实在是犯不着与这个愣头青争一时长短。
见众人讷讷无语，老鸨的笑容更甚：“既然诸位大爷都没有意见，奴家也只好随了这位小公子的意思了。”
不过多时，一个丫头去而复返，从老鸨的房中取出一张卖身契，老鸨将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的迪娅连同她的卖身契一同交给李昀，李昀则很是随意地将手中的金票递了过去。
“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在一众宾客的监督之下，崔妈妈很快验明了金票的真伪，见到那一列蓝色小字豁然出现在纸上，原本打算看热闹的众人通通选择闭嘴，心中却都在腹诽：这突然出现的小子究竟是哪家的少爷，干出如此败家之事 家里的打人也不管管。
短暂的错愕过后，随着老鸨子再一次回到台上牵出第二位胡姬，宾客们立即将刚刚那不愉快的插曲抛之脑后。
那小子有钱又怎样？这里有十名胡姬，难不成他还能将这十个都包圆了不成？
“这位阿伊莎姑娘，祖上可是大食国的贵族，因为家道中落这才迫不得已来到我大唐谋生……”
很显然，这时候老鸨子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的，早在见到这位相比被李昀买走的那位迪娅姑娘更加明艳的胡女时，这些人便早已被精虫上脑了。
“我出五百两。”
“八百两。”
当报价来到一千二百两的时候，大厅里再一次沉默了下去，只有一个看似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富家员外带着一抹傲视群雄的意味扫视其他竞争者，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仿佛是在质问全场：“就问一句，还有谁？”
台上的阿伊莎听不懂大唐官话，却也明了自己的处境，虽然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可自己如今就是摆放在案板上的鱼肉，除了认命之外她又能如何？
“可惜啊，好白菜却要被猪拱了。”
众人也为那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鸣不平，可惜自己囊中羞涩有心无力，只能将希望给予下一个胡姬。
万籁俱寂之中，角落里一个声音再次响起：“诸位都出完价了？那便由本公子来终结这次交易吧。”
在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注视之中，李昀又一次缓缓竖起了一根手指，“我还是出一千两黄金，替这位阿伊莎姑娘赎身。”
仿佛被点了穴的人群中，刚刚那位出价最高的胖员外猛地一拍桌子：“小子，你是来砸场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