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之中,晦暗幽深。
黑白无常一前一后匆忙奔进阎王殿,冲殿首身穿黑色金纹长袍,头戴冠冕的男子行礼:“拜见大人。”
“身为阴官,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秦广王头也未抬,无奈轻斥了一声。
他以手支颐,垂眸看着桌案上的生死簿,眉头紧拧。
“回禀阎王,奈何桥上那位慕姑娘泼了孟婆汤,把玄冥铁锅丢下河,最近凡间死人无数,没有孟婆汤,投不了胎,鬼满为患堵住了轮回路啊。”
听见白无常的话,秦广王的眉心皱得更深,眼里的无奈愈浓。
大殿内无鬼说话,陷入死寂。
半晌。
黑无常见身边之人还躬身行礼,上首大人眉宇阴云盖顶,只好也上前一步。
他双手持礼,道:“大人,慕姑娘说这次再敢骗她继续做孟婆,就要掀了阎王殿。”
话刚落,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如雷贯耳:“姓秦的,给我出来!”
然后是阴兵纷纷阻拦的刀剑鸣响。
知道这些虾兵蟹将定是拦不住那女魔头,秦广王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终于抬头:“孟婆汤是不是水兑多了,今年怎么提前两个多月恢复记忆?”
他抱住生死簿,故作镇定看向下首:“我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二位乃本王麾下最得心之鬼,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黑白无常:“……”
两人身形一僵,面面相觑。
就知道又是这样!
秦广王高大的身形一转,欲从后殿遁走。
不料,却见一个身穿红衣,发丝未束,如瀑布般倾泻至脚踝的女子斜靠殿墙,似笑非笑看过来:“阎王大人想逃?”
“没有,临时有事。”
“哦?”
慕朝朝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大人有何事,我好鬼做到底,要不要陪你一起去处理?”
“不必。”
秦广王后退几步,坐回了殿首玄椅上,正了正脸色:“孟婆深夜到访本王,是为何事?”
“孟婆?”
慕朝朝身形一闪而至,纤白的双掌“砰”一声,狠狠拍在案几上。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才是孟婆,你全家都是孟婆。”
“这孟婆爱谁当谁当,这一次不放我去投胎,把你阎王殿给拆了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
秦广王连忙点头,出言道:“是这样,我们地府的鬼想去做人,必须喝过孟婆汤才能离开。”
“所以我喝完孟婆汤,你放我走?”
“对对对!”
“可是,我把汤倒进忘川,锅也扔了。”
“不怕,小事而已。”秦广王挥手,沉声道:“小黑小白,快去给姑娘盛一碗汤来。”
“是!”
黑白无常退下。
他松了口气,转眸就对上一双满是探究的大眼睛近在咫尺,不由呼吸一滞,心慌。
“阎王大人,地府还有别人会熬孟婆汤?”慕朝朝饶有兴致地问。
“三千世界死的人太多,每时每刻都要有鬼投胎,孟婆很忙,有个接班的很正常。”
“是吗?”
她声音轻若呢喃,却让秦广王瞬间升起一股危机感。
下意识想起身远离,就被一只白皙的素手死死按住:“为何我熬这么久的汤,没见半个鬼来接班?”
“太忙了,她没空。”
“给我熬汤,她就有时间了?”
“这……”
他顿时一噎。
黑白无常来去如风,赶回来就看见自家阎王被按进椅子里,冠冕都歪了。
他们装聋作哑,低下头,视而不见。
“大人,汤来了。”
“慕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看是不是先放个手?”秦广王好声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