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慕朝朝却听出了隐含的惋惜。
这些明晃晃的线索，都在说明此事云梦溪为主导者，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性。
不过……
云家下人皆在，偏偏主家不见人影，怎么想都充满诡异。
思及此，她忍不住问道：“二师伯，你说，死人的尸体，还能拿去做什么？”
“尸傀。”
“云梦溪杀了这么多亲人，不仅送财物，连尸体都不放过？”
“嗜灵宗，本就不能以常言论之。”
莫离殇说完，视线投向迟煜：“七师弟觉得如何？”
“确实如此。”
迟煜颔首：“这里散去的灵魂，皆受过极大的迫害。”
他抬眸，盯着冷霂面无表情的脸，淡淡道：“冷掌门以玉箫净化执念入道，理应能感受出隐藏在空气中，无法消散的怨气。”
“在此之前，你与云梦溪师徒一场，有护她之心本尊可以理解，现已真相大白，往后谁再提及此事，来牵扯本尊弟子，本尊绝不袖手旁观。”
慕朝朝听见他维护自己的话，心中郁气瞬间消失大半。
莫离殇侧头，目光落在小姑娘眼中溢满的感动，不由失笑。
冷霂垂下眼睑，遮住眸中情绪，冲慕朝朝双手持礼：“慕姑娘，冷某为先前所作所为赔罪。”
“不必。”
慕朝朝也回礼：“冷掌门所做之事，站在你的角度，没有任何错处。”
“云府灭门，云梦溪消失不见，你想寻到她，证实答案的心，我完全明了。”
“可惜，我非圣人，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不会认同你的行事。”
她低首浅笑，又道：“不过我乃修真界剑尊弟子，亦非没有容人之量，事已至此，便作罢。”
“冷掌门从其他仙门脱颖而出，成为大仙门之一，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我只希望，不管发生何事，修真界都能凝聚在一起，不会互相猜疑，被人逐个击破，如一盘散沙。”
闻言，冷霂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这位慕姑娘，看起来年纪尚幼，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霸气与强势。
她的话，进退有度，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这半年来，偏听偏信而来的偏见。
终于明白，剑尊为何舍弃云梦溪，选择了慕朝朝。
只因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坚守底线，看起来肆意妄为，心中的道，坚若磐石。
“慕姑娘所言，冷某谨记。”
迟煜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他曾听说过，冷霂为人如清风朗月，不会暗中计较，道心稳固，心思清明，一时受人蒙蔽，亦未失原则。
莫离殇哄睡了怀里的孩子，才抬眸看过来：“天色已晚，接下来之事，交由冷掌门处置。”
“前来之前，我掌门师兄有话相告，不知该信任谁时，问一问自己的心，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心自会给你一个答案，除非连自己都骗。”
“人有七情六欲，难免被人牵扯，身为修士，不可忘记身上背负的责任，该放就放，有何难处，尽管去灵云门。”
他清越的声音不急不缓，未等冷霂开口，直接抬脚离开，头也没回地轻唤：“七师弟，慕丫头，还不走？”
慕朝朝忽觉手腕一紧，被迟煜牵住走出云府，坐上马车，往灵云门方向飞去。
子时的天，漆黑一片。
某处深山之中，身形修长的黑袍人，伸出两根指骨，探入已死多时，女子的眉心。
“嗡……”
光华一闪，昆仑镜从中钻出。
身后，几个黑衣手下单膝跪地，齐声贺道：“恭喜天师大人获得上古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