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之中的天陨与九霄剑齐齐发出一声嗡鸣。
慕朝朝身形一顿，顺着牵引看去，眼前华贵奢侈的紫檀中，静静躺着一个锈迹斑驳的剑鞘。
那厚重鞘身上的刻纹繁复晦涩，仿佛是消失已久的朋友再度相见，令人欣喜亦心酸。
她下意识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慕容衡也没有催促，静默地站在原地，盯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那一张同样的脸，昳丽明艳。
还有那身形纤长半人半蛇执剑而立。
她一袭红衣似血在劲风中猎猎飞舞，于尸山血海之巅受万神跪拜。
在他收到母亲送的这个剑鞘后，整整二十年，只要抱着剑鞘入睡，这一幕就会出现在梦里。
直到弟子试炼，问心梯上初遇她，方知世间真有其人，不一样的只有，她的眼神。
梦里的红衣神女，瞳子一赤一黑，她纵剑而出天地为之失色，尤其是那句：“吾令之下，九霄天亦陨，逆吾者，死！”
让他心中震撼不已，在查阅许多杂书奇闻后，才隐约明白，那是神陨之战。
也是令洪荒大陆绷毁的惨烈一战，众神死，万物生。
没想到这一世，他竟有幸找寻到梦中人，这个始终让他魂牵梦绕，宁愿脱离世家身份的人。
“朝朝，你醒了。”
一道清冽如霜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沉寂。
慕容衡循声望去。
回廊尽头，一道颀长的身影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踱步而来，
他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凌霜胜雪，墨染青丝在风中飞扬，举手投足矩步方行，清冷如月，风华无二。
只一眼。
便能让人忘记尘世喧嚣。
这样的人，若非心甘情愿，根本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拿捏的。
慕容衡心里如是想，却不忘退开些许，恭敬行礼：“晚辈见过玄曦仙尊。”
“嗯。”
迟煜淡淡颔首。
目光却落在一旁小姑娘白皙的俏脸上。
她一双桃花眸中茫然又深邃无底，宛如跨越千年岁月的空灵孤寂。
心头蓦地一震。
“天茫茫，地遥遥，轮回有道，生人回魂！”
话落。
一道符纸猛地拍上慕朝朝的灵台。
她只觉自己像是被人从深海中一把捞出，终于脱离了那种无尽黑暗，孤冷。
“感觉如何？”
沁凉的声音夹杂了几分担忧于耳畔响起，让她彻底清醒。
微微抬眸，忽地撞入一双狭长的凤眸，里面倒映着一张惨白的脸。
慕朝朝微愣，很快又恢复如常，笑了笑：“师尊方才去哪了？”
“为师去给你拿早饭。”
迟煜说着，转眸看向不远处的慕容衡，淡声道：“食盒被慕容公子的师尊白凌抢走，为师……”
“所以……师尊是去切磋了？”慕朝朝一双桃花眸微眯。
想起答应她的事，迟煜身形一顿，沉吟良久，缓缓道：“为师没有拔剑，不算比试，只夺回了食盒。”
慕朝朝抿唇，终是忍不住：“他都欺负到头上了，师尊不拔剑，是不是傻？”
她扯过一抹薄如蝉翼的袍袖晃了晃，愤愤不平：“下次他这么手欠，招出断尘往死里打。”
“好。”
迟煜应了一声。
慕容衡听了这番话，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却见他们齐齐转眸，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