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一滴滴从剑尖流淌，在地面形成一滩刺目的红。
眼前破碎的秘境，就像被撕裂的水墨丹青，泛起厚重的雾霭，流光如刃，顷刻间割裂尸傀，成漫天血雾。
很快，前方迷雾散开。
影影绰绰中，一抹佝偻的身影缓慢走出。
狂风裹挟灰烬，遮天蔽日，她手里那盏青灯纹丝未动，幽光摇曳。
“姑娘。”老婆婆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眸子望了过来，嗓音沙哑：“你可有想起，脚下的路在何处？”
“脚下的路……”
慕朝朝眸光微转，看了迟煜一眼。
“他那时身死多时，灵魂流离人间，受损颇为严重，于龙鳞之中寄宿，无知无觉，不会给你任何答案。”
老婆婆说着，便将青灯递给她，又提醒道：“你曾交代我的话，入幽冥炼狱前，便已告知。”
“姑娘啊……”
“犹记得你那时走来，青灯照路，足下生花，撑着我采了一株护魂草，染我一身血红，让我本欲散去的灵识，活了过来。”
她笑得一脸慈祥：“救我一命，为你护逆鳞三千年，幸得功成身退。”
老人家声音渐散，化于风中：“一念起，万劫生，步步错，生生离，不如退上一步，放下，归来……”
“放下什么，谁归来？”
慕朝朝微愣。
她看着自己手里一盏青灯，似有所悟，轻念：“青灯照路人不迷，断桥崖底始如一。”
话落。
青灯光芒大盛。
一座磅礴的大门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其上字迹有些潦草，只写了三个字：“鬼门关。”
“这……”
慕朝朝嘴角一抽，把手中之物丢了出去，不料那灯悬浮在半空。
她抱着迟煜的胳膊，抿了抿唇，道：“师尊，我们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徒儿一点都不记得了。”
“为师也不记得。”
迟煜淡声道。
他将小姑娘揽进怀里，目光落在正缓缓打开的门上。
入耳是铁链的啷当碎响，两道身影，一黑一白，从迷雾稀碎的光影中走来。
“让开！让开！莫挡公务……”
黑白无常径直从两人身边路过，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
白袍皱眉：“此乃鬼域之地，多年封锁，阴秽重，生人勿来，提着你们的灯，一路向东，听见任何动静亦不可回头，赶快离开。”
“莫多管闲事，走吧。”
黑袍等他说完，才开口叮嘱了一下。
两人走远。
慕朝朝收回视线。
迟煜广袖轻抬，伸出一只骨节匀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提灯。
青芒淡淡，只照足下之路。
风拂过两人耳畔，垂长如墨的发丝飞扬，纠缠。
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灵芒闪烁，隐约传来一阵打斗声。
慕朝朝眼睛一亮。
“师尊，我们真的出来了。”
“嗯。”
迟煜颔首。
钟离夙修长的身影浮现在视线尽头，眨眼而至，立在两人面前。
一袭青衫染血，纸扇殷红。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阿煜，慕丫头，你们没事就好。”
“大师伯，我大师兄怎么样了？”慕朝朝歪着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不见他人。
“微尘昏迷，你五师伯和六师伯带着他与你一众师兄们，从城西阵法离开，通过三重天回仙门。”
“哦。”
她点头。
迟煜看向远处阵法波动，眉宇轻蹙：“微尘已离开，为何双生阵还在继续？”
钟离夙合起折扇，回头，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怎会这样？”
“双生阵，乃是用至阴至阳两种体质之人祭祀，练就双煞，这样的人不多，微尘已走，不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猛地拿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看向迟煜：“怎么就忘了还有你我，双生阵自行选择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