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世界失声一般，无比安静。
裴微尘脑海一片空白。
身体蓦地一僵，禁锢在手腕上的锁链随之轻颤。
却只是抿着唇，缄默无言。
“呵……”
慕朝朝突然笑出了声：“这话，恕我不能苟同。”
她信步而行，将笼中人挡在背后，摇了摇头：“人心无底，欲壑难填，姐姐说的我都懂。”
“说什么炉鼎不配拥有爱情，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自主，这本非他之过，错的只是他太过吸引人。”
少年人笑容灿若繁星，一瞬间，仿佛撕裂了雾霭暝晦。
琉璃为之一怔，随即轻笑，又似乎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复杂。
“慕九，你会喜欢一个人，哪怕因此与天下人为敌，也要护他周全，不顾世俗，无所畏惧？”
“会。”
慕朝朝斩钉截铁应道。
她的眸中是坚定，是执着，是不留退路的果敢。
琉璃心头一滞。
少年鲜衣飘舞，风姿无二，却在眼底氤氲水雾的遮掩下，他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哈哈哈……”
她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娇媚多情的声音夹杂些许无奈：“年少轻狂，总是敢许下任何事物。”
“也不管能否做到，情到浓时，海誓山盟，以为天地万物，亦无法阻拦这一份爱意。”
“却不知世间薄凉，情有几分真，又是否两人一心，生死关头，当真还能无所顾忌，为其搏命？”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你年纪轻轻，经历过多少？”
“不过是看了一眼，受了些许诱惑，就以为自己爱惨了人，不过假象，未开始，即结局，还是放下吧。”
女子的话语重心长，慕朝朝却低首浅笑，不以为然，不为所动，反驳道：“爱就是爱，不该掺杂那么多，亦无法计较得与失。”
“什么不顾世俗，什么与天下人为敌，我从未想过，我爱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心上的人，谁阻拦，谁为敌！”
“是吗？”
琉璃自言自语后，又沉默了下来。
“慕九，你喜欢青莲？”
“啊？”
“且不说你们皆为男子，单说他圣子的身份，此情当真如你所说，亦是毫无结果。”
她接着劝道：“此次任务，姐姐早已打听过了，身份高贵的圣子大人，怕是会在劫难逃，除非……”
话音微顿，她媚眼冰冷：“除非你能在这一次的幽冥炼狱中脱颖而出，胜过所有人，才能获得他。”
“堂堂一个圣子，听着身份高贵，也不过是上位者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天师让他在哪，他便只能在哪，没有选择的余地。”
“……”
慕朝朝闻言微愕。
她抬眸，望向玄冰笼中被禁锢着的少年。
此刻的他，低垂着头。
一袭青衫素雅，垂长的发丝遮掩了他的表情，给人一种平淡如水，漠视一切的感觉。
慕朝朝只一眼，就好像看见了他骨子里的不屈，还有浓郁得化不开，难以言喻的悲戚。
那种似曾相识的氛围，让她心中一震。
于是，又追问：“如果我能在幽冥炼狱中胜出，他的自由，便会完全属于我？”
“是。”
琉璃点头。
慕朝朝鸦羽般的睫毛垂下，眼底闪过一抹锐利：“那在此之前，是不是谁也不能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