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的光辉透过竹林映射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慕朝朝正坐于墙头,微微抬眸,就见山沿边立着一抹挺拔修长的背影。
那人一袭青衣随风轻扬,一手执剑,一手握拳负于身后。
他玉冠高束,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隐约能看见发丝间青色的流苏。
“大师伯怎么来了?”
慕朝朝挑起眉梢,望着崖边那人,语气里带着笑意,却一丝一毫也未达眼底。
钟离夙闻言,转过身,面容英俊冷肃,一点也找不到曾经温润和煦的样子:“敢问魔尊大人深夜到访,是为何事?”
“故人远道而来,大师伯怎么看起来不大开心?”
慕朝朝不答反问,随后轻盈地跃下高墙,一眨眼便到了山石之上,与他并肩而立:“若不回头,本座可差点就以为,是大师兄回来了。”
“看来他的死对你而言,当真是刻骨铭心,头上戴的发冠是他送你的生辰礼,手里的剑是大师兄的止念,还封了自己的本命武器月影扇。”
“月影思彼岸,爱博而止念,真是让本座好生羡慕,他死的值得呢。”
“若是本座死了。”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大概是普天同庆,世人拍手称快,无人会惦念一个祸乱三界的大魔头。”
钟离夙看着她,目光深邃幽暗:“慕丫头,你又可知,这些年整个灵云门一直在找你。”
他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你已经……”
“已经尸骨无存了吗?”
慕朝朝打断他的话,自嘲一笑:“你们找我做什么,把我找回来继续受罚,还是当众受死?”
“所有的罪名都已经安排好了,人证物证皆在,那些人也确实是我杀的,为何而杀都不再重要了,不会有人听,也没人会信我,不是吗?”
“慕丫头……”
“别这么叫本座!”
慕朝朝冷漠地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眼里掠过了一抹轻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今日钟离掌门就权当什么都未曾见过。”
她吸了一口气,低笑了起来:“一定要记得,下次见,不交出迟玄曦,便是不死不休!”
钟离夙怔怔地看着她,神色复杂难辨。
“你真的变了很多。”
“是吗?”
慕朝朝唇角勾起,缓缓合上了双眼,一字一顿道:“人啊,一旦落入深渊,就算是爬了出来,也只能是一个满心仇恨的恶鬼罢了。”
不过须臾,她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冷冽寒芒:“钟离掌门若是没什么说的,那本座借用一下贵宗门的厨房,本座的师尊,可是还饿着。”
“这一次我不会拦你。”钟离夙沉默片刻,才淡声说道:“你师尊从未欠过你什么,师徒一场,道不同不相为谋,情分该断则断,你无权恨他,亦不要纠缠。”
“呵~”
慕朝朝冷笑一声:“本座爱他都怕来不及,又怎会恨他,说什么纠缠,他注定是本座的。”
“你……”
“本座家里事多,没有时间陪您闲聊,还是等下次见面再慢慢说吧。”
她不耐烦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快速飞走。
内门厨房,简单做了几个小菜,又盛了一碗饭装进食盒,再次回到清风殿,入眼便是观景台边长身玉立之人。
一阵风吹拂而入。
他轻薄如云的衣袂翩然飘舞,白衣不染尘,雪绡覆目。
慕朝朝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心里闷闷的,灼烧着,就像血月如盘高悬天穹之际,心脏被红莲业火灼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