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经常坐在一棵参天枯木之下，总是抱着一个金色的木雕，望着天空出神。
她说：“我去过无数地方，见过沧海桑田，世间变迁，看着曾经见过的一个年幼孩童，一转眼就已变成耋耋老人。”
“就只有我没有变，还有我身后这棵不知名的树，无论用什么灵液浇灌，它始终不肯发芽。”
“这世间万物，时日久了就会生出灵识，哪怕是一棵草，一只蜉蝣，皆有机会化为妖，为何它却连一点生机也无？”
她说到这里，眼眶红了。
那一刻她的眼睛里，溢满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不懂。
后来主人带着他一起去往人间，听一个老人家对她说：“姑娘，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孤独，还有茫然。”
她愣住了。
后来不久，便对他说：“九霄，我也想去尝尝这人世间的苦，羁绊缠身，命运多舛，我想知道为何那些人生命不长，却依然可以每天都能笑。”
然后她陷入了沉睡，有时十几年醒一次，有时二十几年醒一次，没有一次超过五十年。
她醒过来时似乎更茫然了。
一双眼睛带着水雾望着他，哽咽着说：“红尘之中羁绊繁多，没有人可挣脱，甚至不能清醒的做自己。”
“九霄，我可能，爱上一人。”
这是他数千年来，第一次见她哭。
主人的话，犹在耳边。
九霄看着万象棋盘中，那个笑靥如花的脸，有些恍惚。
他又看向走在玉阶梯前面之人。
只见那人眸中，却是主人曾经的神色，游离于尘世之外，淡漠的看着众生，是无法融入其中的孤独。
“长泽，我好像懂了。”
九霄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听得长泽一愣。
“哦？”
他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说看，你这个没得感情的剑灵又懂了什么？”
“孤独，还有爱。”
“噗！”
长泽险些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呛得剧烈咳嗽了好一阵。
他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子，神色有些古怪：“我说，你这剑灵怎么突然开窍了？”
九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长泽也习惯他的态度，继续说道：“天天陪着我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懂孤独也正常，可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爱？”
“是。”
九霄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只盯着光幕里的迟煜，平淡道：“爱就是见到那个人便很开心，就像我主人看到此人一般。”
长泽点了点头。
就听见对面之人又口出惊人道：“所以我主人爱他，我爱主人。”
长泽：“……”
一时间，竟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傻剑灵还是不懂。
他将茶盏放在几案边，玩味道：“九霄，不如试探一下在这位修士的心里，你主人的分量如何？”
“试探？”
九霄皱眉。
随即笃定道：“我主人在他心里自然重要。”
“为何？”
“我主人是这世间最好的，无人可比，他只要不瞎，自然会爱我的主人。”
长泽听了微微挑眉：“哦？”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夹起一颗白棋落于棋盘之上。
刹那间，光华一闪。
只见光幕里亦步亦趋跟在后方的小姑娘脚下一空，直接掉落下去。
长泽看着棋盘，唇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