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而行。
慕朝朝沉思了片刻，转眸，看向那人清俊的侧颜，开口道：“师尊是在担心我识海中，翼瑾辰的神识，还是在担心灵族的同心契？”
迟煜脚步一滞。
半晌。
才淡淡吐出了两个字：“都有。”
“师尊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慕朝朝用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只要有师尊在，就算没有路，徒儿也能披荆斩棘，踏出一条路来。”
迟煜的眸光微凝，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复杂。
“朝朝，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翼瑾辰的神识寻到雷灵珠已是不易之事，但尚有余地。”
“可是灵族的同心契已定，便不可更改，灵族之人的婚契是上古神祗所定，背叛道侣，身死道消，永无轮回。”
“而此印记，必须双方出自自愿，才能结成，你……不想找到他吗？”
迟煜的声音很轻。
唇瓣微动，想说些什么，似乎又有些犹豫。
慕朝朝听见这番话，微怔了片刻。
如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下，掩饰了眸底一丝黯然。
“师尊，我……”
“朝朝。”
迟煜打断了她的话：“为师知道你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可能导致做了错误的决定。”
“人生还有很多选择，放下心中的执念，便会轻松很多，好好活下去，追求你自己的大道，才更重要。”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就好像天生薄凉的没有一丝凡人的七情六欲。
慕朝朝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
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师尊说的，我都懂。”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迟煜，幽幽说道：“徒儿是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何时结了这同心契，但是徒儿不傻。”
“我喜欢师尊，就是很喜欢，看到的那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徒儿觉得这不是错。”
“师尊是不是觉得我不守信，就连定下的道侣，都给忘了。”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找到那个陌生的人，完成这个契约，与他共度余生，才是正确的选择？”
迟煜听见这句话，心头微颤。
低下头，目光定格在那张白皙的脸上，那一双桃花眼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眼尾泛红。
“师尊，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慕朝朝忽然问道。
迟煜抬眸，看向她。
眼前的小姑娘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那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倔强与执拗。
她眸中，带着期待与紧张。
“为师……”
迟煜刚要开口，就被慕朝朝出声打断：“徒儿开玩笑的，师尊还是别说了。”
她松开他的手，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妄城还有多远？”
“大概百余里，快些赶路，天黑便能到。”
迟煜缓缓回道。
“那我们赶路吧，过了妄城，离极雷之海就近了。”
“好。”迟煜看着她，轻轻点头：“不必担心，为师定会将雷灵珠给你寻来，让你好好活下去。”
“嗯。”
慕朝朝自嘲地笑了起来：“那徒儿就等着您寻来雷灵珠，届时，徒儿定带着那个不知道在哪的道侣，让他亲自道谢。”
话落，她倏然转身，快步离去，很快就隐在了风沙之中。
迟煜微愣。
从纳戒里拿出了凌蕴给他的信物。
是一本族谱。
凌蕴自请除名，灵族一脉，只余他一人而已……
他的唇角渐渐抿紧，抬起头，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那抹纤细的身影，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意。
那么清晰。
就好像曾经也发生过一般。
停顿了片刻，最终化为流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