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生子提前了几日发作,军医告诉他,产妇昏迷,
只能剖腹取子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弈王殿下几近崩溃了,愣是没说保小的话。
当时夏月都将你给的书信拿了出来,他也没答应。
不过也全靠他一直不放弃,拖延了些时间,这才意外等来了衍虚道长。”
完颜真脸色白了白,她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喃喃的道“怪说不得……从前一直恼他的哲哲都为他说话了。”
秦觅将参汤递到她的面前:“快喝了吧,养好自己的身子,别让他在战场上担心你了。”
完颜真听话的接过参汤,一口饮了下去,沉默许久道:“从前倒真不知他是这般心境的人。”
在沉默中行动的人,胜过一切讨巧的言语。
虎妞从账外走了进来,看见秦觅:“秦将军,上次你托我用镖局送的书信已经送出去了,但镖局那边的人飞鸽传书说,不曾收到秦府回信。”
秦觅看着有回帝都的镖局,所以托虎妞让镖局的人送了平安信回去。
前些阵子问了好几次驿站的官兵,本以为是路上耽搁了,但镖局的人也说没有秦府的信笺,这就有些奇怪了。
父亲是不可能看见她的信,不回的。
完颜真看着秦觅有些焦灼的面容:“怎么了,为何用镖局送书信?”
秦觅虚着眼:“好像……好像有好几月与父亲失联了。”
完颜真道:“秦太尉是朝中披靡丞相的武官,按理说,太尉府的信笺应该没人敢截的。”
她立马起身走到权淩弈大帐中间的那张书案前,左边的盒子是他习以为常放置来往书信的地方。
将锦盒打开翻找起来,她仔细看了看时间,发现最后一封书信的时间是与齐王从帝都寄来的,但都已经是三月前了。
完颜真问道:“秦九九,太尉大人最后一次与你书信往来是多久之前?”
秦觅想了想:“怕是有三个月了吧。”
忽的一阵寒风,将厚重的大帐门帘吹得漂浮起来,呼啦啦的灌入室内,好生刺骨。
完颜真顿了顿,面色开始下沉:“帝都怕已经大乱了。”
秦觅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大乱?”
她摇摇头:“不知道,但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王爷也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收到齐王的书信了,刚好,你与太尉大人断了联系也是三个月。”
完颜真记得书中的天晋朝会经历一场血洗帝都的浩劫,许多人都死在了那场动乱里。
而仁武帝在建平二十年病重之后不久也驾崩了,可现在与帝都断了联系,全然不知宫中是何情况。
不知为何,心忽然变得慌张起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秦觅拧眉望着她,心下已经开始着急了:“我在帝都就只有父亲一位亲人了,真真,我好心慌!”
完颜真急忙安抚她:“你先别着急,容我想想。
这样,你先派人去给王爷送信,告知他,若无紧急军情,先撤回部分兵力,早日开拔回朝。”
稍过几日,夏月来禀,晏知岚身子恢复了许多,已经能下地了。
完颜真换了一身素雅的长袍,云鬓上只簪了一支玉簪,披上长毛的披风便出了主账。
夏月在后边说着:“公主,月子里不能出房门的啊!”
不等她追来,她已经疾步去了晏知岚那处,完颜真知道自己早该去了,若不是这身子不便,也不会等到今日。
晏知岚是自己与孩子的救命恩人,两条性命,自己已经欠下他太多。
她伸手掀开门帘,映入眼帘的将她惊得愣在一处,那人未束冠发,一头的雪发披在肩上。
背对着她,正在收拾行囊,许久,她缓缓开口:“晏知岚……”
他身形一僵,顿了顿转身,面容苍白似雪,快融进那一头的白发里。
他咧开嘴笑得放荡不羁:“阎王这次没收了你,开心吗?”
完颜真不答他的话,而是问:“兵荒马乱的,你要去哪里?”
晏知岚将包裹扔在桌子上:“天外天。”
完颜真走近了几步,伸手捻起他的白发:“你这头发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