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岚立在她面前,看着她虚弱又晦暗的面容,神色沉了沉:
“你的护卫很好,只是我鲲鹏巨轮到处都是蛊毒,她还是在屋子里睡觉比较好。”
哲哲上船后便开始昏睡,完颜真也只见过一面。
“晏知岚,这离间之计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完颜真对上他邪魅狭长的双眸,她知道南诏蛊毒的神奇之处,脸都可以换,更何况有意引导人说话。
晏知岚坐在房间里的圆桌旁,慵懒的靠在宽椅上:“对,那日我在酒里是放了些东西,人也是我故意引来的。
不过你也不想想,若弈王真心爱你,十足十的信你,这些离间之计都是没用的,你说呢?”
完颜真眸色里多了一丝暗沉,权淩弈,这个连日来自己一点都不想回忆起的人。
“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和亲天晋路上在云来山下的暗杀,还有秦州民居暗杀,都是你安排对吧?”
晏知岚本来是软软的靠在椅子上,听完这句话他的身子不由得僵了僵:“看来,你全都知道了。”
完颜真掀开了锦被起了身,幽幽的望着晏知岚:“我看人的本事一直都很差。”
看另一半是,看朋友亦是。
若不是哲哲在鲲鹏巨轮上近距离看见了蛇卫,怕她二人永远都无法知晓这真相。
“是禁罗神花让你停止暗杀我的吗?”她问。
晏知岚扭头望着她,沉默良久:“是,也不是。”
完颜真缓缓走到了巨轮的桅杆处,感受着微寒的江峰从自己指尖流过:
“晏知岚,曾经我是真心将你当作知己的,如今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从大金到天晋时,本就是没有什么朋友的,之前晏知岚她觉得是的,可现在不是了。
转了这么大一圈,自己不也是被人耍得团团转吗?
晏知岚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发不出一言。
伺候的侍女端来了新的汤药,这是晏知岚特意调配的,意在稳住她的气血。
她如今是有孕时期,气血消耗大,又因禁罗神花就快在身体里失效,就算是要补气血也要慢慢的补,以免动了胎气。
“方才的药是被人动了手脚,现在是这一碗是没问题的。”他端起药碗检查了一番。
完颜真看了看他,没有要喝的意思。
晏知岚将药端到她的面前:“你体内气血大败,这药断上三日你便会见红,到时候这孩子说没就没。
我若要动你,何必等上这么些日子,你一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便下手不更好吗?”
完颜真看了看他,将药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从天晋帝都前往南诏的路很遥远很遥远,就算是陆路,也需要一个半月的脚程,若是改了水路转陆路那边要两个多月了。
转陆路以后,路上颠簸,只有马车当作代步的工具。
晏知岚让哲哲苏醒了过来,抱着刀跟在完颜真的身边。
一路上看见不少逃难的人,都是从边境去往安全地方的,只有晏知岚与完颜真这一行一直在往交战地区赶。
“这再往前走,可就要见到你家王爷的军队了,要前去打个招呼吗?”晏知岚将折扇哗啦打开,唇角上扬起微微弧度。
完颜真剜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会嘲讽人的,他现在已经不是我家弈王了。”
他们已经盘踞在哀牢山下的隐世村庄一月有余了,
完颜真的身子也越来越虚弱,随时都有流产的风险。
晏知岚动用了大量蛇卫四处搜罗药材与保胎补气血的方子,情况也是时而好时而坏。
完颜真看着院子偏角处晏知岚煎药的身影,心下五味陈杂:“哲哲,我怎么有时候恨他,有时候却又恨不起来呢。”
哲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下明朗:“公主恨他情有可原,公主恨不起来也是真的,就连哲哲有时候都恨不起来。”
晏知岚对完颜真的确太好了。
为了给她保胎,事无巨细都是亲力亲为,走遍四国富可敌国的巨贾,现在变成了她身边的大夫。
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又在哀牢山下找了一处院子让她休息,而自己时常带着蛇卫四处搜寻天外天的踪迹。
这好像不是要害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