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的话根本没有说完!”
她第一次这么慌张,是因为看到了权淩弈眼里归于完全陌生的平静,就如同她二人从未认识过一般。
他的性子向来不是呲牙咧嘴的咆哮怒吼,事情越大,他越寂静。
这样的寂静才最可怕。
权淩弈看也没看她一眼,将书案上的蓝白瓷瓶扔到了她脚前: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满口谎言与欺骗,这一年多,你骗得本王好惨,
果真是在宫廷长大的孩子,心计手段的确不一般。什么真情,都是假意。”
完颜真看到那个蓝白瓷瓶,眼眸忽的瞪大。
如果方才的那些话自己可以圆回来,好好解释,那么现在这个瓶子里的避子药便是将自己与他的感情判了死刑。
“我吃这个是因为现在的身体还不能孕育子嗣,再续命的药没有找到之前,是绝不能有孕的。
我自出生时便是死胎,得天外天仙人所救,可却只能续命二十年,
这些年父汗母后为让我续命,已经找遍了天下,可是依旧没有找到那禁罗神花。
之前有想过告诉你,但是寻找禁罗神花过于飘渺,
怕你我费尽心力,连这渺茫的希望也抓不住,我带着遗憾离开就算了,
怕你难过愧疚,也怕你介意我不能有孕且短命这件事,所以才没有敢告诉你。
淩弈,后来的相处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到吗,我对你都是真的,绝无利用之心!
如果说之前对你的利用让你伤心了,我真的很抱歉欺骗了你,
可当时的我连有尊严的活着都成问题,只能在沼泽中先让自己活下去,我没有选择!”
完颜真站在距离权淩弈很近的地方,只隔了一张书案,她想看清楚权淩弈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捕捉每一个信号。
这一番解释,一字一句都在心里斟酌过,希望他可以相信,这些都是真话,绝无虚言。
权淩弈抬眸,冷冷的看着她:“完颜真,你说的任何话本王都不会再信。
本王现在对你也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现在就放你离开,你走吧。
现在风雪都停了,回大金是最好的时候。过一阵子,本王便对外宣布说侧妃身故,你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了。”
他孤寂幽暗的人生里曾被一束光照进来,见过光明的人,此刻又回到了黑暗里,比从前经历的黑暗多了许多许多的痛苦与悲哀。
原来她对自己全是利用,从始至终,自己都像一个傻子一样的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权淩弈唇角悲凉的勾了勾。
一月前,自己在得知那蓝白瓷瓶里的药丸不是补气血而是避子药时,那一刻,自己的心仿佛受到重击。
整整一月,强行逼迫自己隐而不发,还为她找了一个很完美的理由,因为她要赶回大金,生死未卜,不想留下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可是今日……她连自己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也夺走了。
完颜真双目赤红的望着他:“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信了?”
权淩弈不再看她:“你走吧,本王与你不复相见。”
“不复相见,是死生不复相见的那个不复相见吗?”
她哽咽着问出了这句话,可等来的却是无声的应答。
“你真的不愿信我了吗?”
“真的几句话就否定了这一年来我对你所有的付出吗?”
“权淩弈,你到底是没有心还是没有眼?还是说,你就只长了一双耳朵?”
她声声的叩问,像石子落入了深潭,毫无回应。
完颜真很清楚,这次晏知岚算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权淩弈平生最恨背叛,今时今日,是如何都不能挽回了。
双目赤红的看着他:“好,我走!”
她离去后,权淩弈的目光落到了书案上的那个长形锦盒中,
他伸手将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册封诏书,今日入宫,便是去接旨,接册封她为弈王正妃的诏书。
她将成为自己此生唯一的嫡妻,可没曾想,自己白白被人利用了一年。
夏月连忙走了上去扶着完颜真,眼睛狐疑的望着哲哲,哲哲也低下了头不敢说。
完颜真幽幽的说:“清点清点行李吧,过几日,我们便搬出去。”
夏月一惊:“搬出去,去哪儿,这里不就是公主的家吗?”
她惨然一笑:“他都叫我走了,说了两次,我还能在他的府上住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