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烟起身,左手放于右胸口,身子微微屈了屈,向完颜真行了一礼:“方才我与郁郎打赌,说为何守时的弈王今日来晚了好些?
郁郎说定是宫中禁卫军调度有了差事,我却说一定是带了好看的姑娘来,姑娘装扮花了些时间。”
说完她瞧了瞧齐王:“哼,你可认输?”
完颜真不禁一笑:“倒是被你猜对了,我在府中光是外裳都来回换了七八件呢……所以殊烟姑娘与齐王殿下的赌注是什么?”
她笑着时候,身上的铃铛也跟着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赌注便是,大婚的时候,郁郎要喝完三坛子葡萄酒才准接我过府。”
权淩弈勾了勾唇,望向齐王:“一杯倒的齐王,这可是难为你了。”
齐王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别说是三坛子,把你从楼兰带来的所有葡萄酒喝完我也是愿意的。”那声音极其宠溺,眼神里也满是爱意,二人一直笑盈盈的。
就连初次见面的完颜真也感受到了那一份幸福。
殊烟从身后取了葡萄酒过来,问完颜真:“你可以饮些葡萄酒吗?葡萄美酒夜光杯的那个葡萄酒。”
完颜真端着杯子递了过去,不以为意:“一会儿,我给你炫儿一个。”
看着殊烟不太理解的样子,又说:“就是一饮而尽的意思。”
殊烟与她碰了杯:“在我们楼兰,同席饮过好酒、吃过肉,便是好兄弟好朋友了!”
完颜真回敬:“那便是完颜真的荣幸了。”她觉得殊烟的性格自己是有些喜欢的,浓郁的大漠风情,爽朗直接。
只听权淩弈在一侧问:“二皇兄与殊烟郡主的婚期是定在哪日?”
齐王:“礼部已经拟了册立正妃的折子上去,父皇那边应该不会说什么,本王与殊烟并非纯粹的两国联姻,而是两情相悦,自当是要成全的。”说完,举着酒杯与殊烟碰了碰,小酌了一口。
随后又道:“这还要感谢你当日在乾元宫的仗义,若不是你替我解了难,联姻大金的便是本王了。”
完颜真也听到了这句话,她脸色微微凝迟,却也不动声色,继续与殊烟干杯闲聊。可心底已经有了翻腾的意味,有些不好受。
当日乾元宫各天晋皇子不愿接受自己这个大金公主时,只有弈王一人站了出来,那时,自己心里是有些感激他的。可没想到,他是为了给齐王的正妃腾地方。
虽说当时也没觉得权淩弈是因为看上自己才站了出来,但今时今日知晓是这个答案,心底还是有些不快的,若不是逼不得已,看来是谁也不愿娶自己的。
权淩弈:“许是天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齐王:“倒也是亏了你去,秦州案后也让你在文武百官面前正名,父皇封赏,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六皇弟前途无量。”
权淩弈的脸色由晴转阴,刀锋似的眉梢多了一些肃穆:“秦州查案,本不为功名,只求天下安宁。”
只再说了几句话,权淩弈便向齐王告退了,席间方才喧闹不再。
二人走后,殊烟不解的问齐王:“郁郎,你是不喜弈王殿下身旁的女子吗?”
齐王靠在软椅上,叹了叹:“不,是害怕,我只愿六皇弟能够此生顺遂。得一门好的婚事也算是于政途上的一种助力,可这大金公主身份特殊,终究不是他的良配。”
殊烟不认同齐王的看法:“我到不这么认为。那郁郎娶了我,又是为了哪种助力呢,齐王殿下正妃之位虚悬多年,为此顶下的压力可还无悔?”
齐王揽过了她的身子,很是亲昵:“你是我等了多少年的人,嫡妻正妃,只能是你。娶你与政事无关,本王也无需靠一女子的母族来助力。”
齐王还是二皇子权淩郁时,曾出使楼兰国。
那时,楼兰尚不是西辽的领土。于多年前便遇见了还是楼兰小姑娘的殊烟,人群里的惊鸿一瞥,这竟成了多少年的等待。
终于等到天晋与西辽结盟,又在齐王一番的操作之下,才有了这西辽楼兰部献上郡主和亲天晋的机遇,还在殊烟只是部族的郡主,所以到了天晋并不惹人注目,就连仁武帝也没多于过问。
只要齐王将一切都备好,殊烟册为齐王妃的日子便就快了。
殊烟沉浸在他泛着淡淡雅香的怀中,温柔的笑着:“郁郎如此情意,为何就不能以己度人呢?或许弈王殿下也只想求一心人,你为何要在他爱的人面前说与别的女子结亲一事,这不是让二人生了嫌隙吗?”
齐王素来光风霁月,可在这件事上,他也的确有了私心。
“因为啊,我心疼自己的弟弟。”齐王只愿权淩弈可以控制好自己的心,对这大金公主莫要用情太深。
回程路上,完颜真端坐在马车上一语不发。
“素日里那般话多,说个不停,为何现在不发一言?”权淩弈问她,目光落在她的云鬓上,想来今日的她的确很美。
完颜真撇过头去:“吃饱了,不想说话。”
权淩弈:“二皇兄今日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他酒后戏言罢了。”
完颜真目光落在车辇一处,始终没有转过头去对着他说话:“酒后吐真言这句话,王爷可曾听过?”
她用手指扣着软垫上的浮雕花纹,想着怕是今日过去,就算仁武帝不为权淩弈择一门婚事,这天晋帝都城的豪门世家也都看上了这位初露锋芒的乘龙快婿。
一个男人,事业上的飞升,伴随着的还有美娇娘的到来。
可弈王册立正妃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毕竟他如今双十又四的年纪还没有正妃,也是一件不大合乎情理的事。但自己为何心中有些堵呢,小小侍妾哪里来的资格堵呢?
权淩弈正了眼色:“你转过头来与本王叙话。”这女子竟然敢在自己主君面前摆脸色,真是越发骄纵了她去。
完颜真依旧不动身形,想着在从前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这般语气对自己,来这弈王府,真是日日都要伏低做小,受够了,越想越气。
权淩弈理了理衣袖,沉声说着:“此次秦州之行,你也算立下功劳,父皇也已知晓,说要封赏于你。虽说天晋朝的藩王册立正室王妃需获得父皇首肯,但王府内的侧妃,妾妃其实都是自家府邸的事儿。
可你身份特殊,抬为侧妃后需录入皇室宗谱,总是要让父皇知晓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