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着权淩弈煮茶的功夫,出门唤了哲哲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喃喃了几句。
“事不宜迟,赶快行动。”
她说完后,便捧着夏月修的梅花入了房内,将梅花插入绘有鹊鸣枝头的花瓶里,开始坐在房中等。
“若魏王贪财,这倒是可以理解,可借着铁矿炼制兵器外售南诏,如此一来便很容易壮大南诏军队。魏王是天晋皇族,他没有必要做此等害人不利己之事。”她伸出玉手接过权淩弈泡好的普洱。
权淩弈冷声道:“魏王背后若还有人,那便是东宫太子了。”
权淩弈深知太子忌惮齐王已久,南诏一旦有不轨之心,齐王一定主战,但太子很了解父皇的心思,这几年天晋并不想开战,这样一来必会引起君臣父子间的矛盾,到时加以挑拨,必让君臣父子之间生了嫌隙。
若开战,齐王主动请缨应战,离去朝野一年半载,到归来时这天下早已变了模样;若不战,按照齐王执拗的性子必定辞去朝廷事务,以此惹得父皇震怒。
权淩弈在心中暗自神伤,为何太子可以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到那般地步,他已深重南诏奸计不察,甚至是堵上了整个天晋的国运也要除掉自己的手足,这皇位到底是有几分迷醉,让人如此为之癫狂。
完颜真心下也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有再问了,若太子被翻了出来,这朝野怕是要大乱了,自己作为大金来的公主,此事恐怕也不便再追问。
夜已深,圆月明。
弈王府北面两座主院,因为那一池温泉水,后院是连通的,只用了一座拱门做了隔断。他脚步不自觉的走到了完颜真的院子,透过窗户想瞧瞧她在做什么。
来弈王府好一段时光了,似乎自己从不知道她闲暇时会如何打发时间。
借着屋内的灯光瞧去,只见她散了墨发在屋内走来走去,一会儿喝喝茶,一会儿翻翻书本,再时不时的与屋内人说几句玩笑话。
忽而,天边有了一束火光,烟雾虽然不大,但借着月光依旧依稀看了清楚。他立即唤了人来:“燕归,备马,速去通知齐王,魏王府出事了。”
那把火,是完颜真让哲哲去点的,既然魏王已被大理寺问话,说明皇帝已经在心中有了些眉目,心虚之下,魏王背后的人一定在今晚会有所动作。
根据小说里的提示,所以完颜真才以这样的方式提醒着权淩弈,早做防备。
不过这把火并没有放在魏王府里面,而是在王府的外围点了火,火星子只将王府的后院烧掉了一部分。
权淩弈带着亲卫赶到时,正撞见魏王府运走巨量黄金一事,而齐王也在这时通知了大理寺来人,魏王收受前秦州刺史姚清廉黑金一事,就此败露。
可带着人马才到,魏王府的火势便突然大了起来,那火从里面往外扩的。大理寺立马着了人前去搜查,连着一夜至黎明,这场火也没有停息下来。
魏王,连通府中姬妾,仆从皆数身死于这场大火。
权淩弈在魏王府外站了一夜,冷这一张冰山似的脸,拿着那张折子准时上了朝。
天晋建平十九年春,弈王着刑部,与帝指派大理寺官员了结秦州大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魏王权淩兆连同朝廷官员,上至亲王、皇妃母族,下至州官,伙同秦州刺史姚清廉私掘金铁矿,贿金东进,铁器西进,戕害秦州百姓,引发西境战祸。
着削去魏王亲王爵位,不入皇室宗谱,魏王生母淑妃及母族一律诛杀;
姚清廉赐腰斩,诛其三族,凡涉掘金案官员,一律罢黜,百金以上赐死罪;
秦州原州兵迎敌南诏者赐免罪,潜逃无功者全数罢黜,流放千里;
西境叛国将领,着令将军赵麟安就地诛杀。
——钦此。
天晋建平十九年·仁武帝宣
太仪殿上,太监宣读完旨意,百官人人自危,匍匐于地。
秦州一案,在天晋朝掀起轩然大波,而主导此事的弈王,也在朝野之中挣了不少威仪,而此前,六皇子仅仅是一排在后位的庶皇子,其母妃在后宫自戕后,受帝冷落多年,故此在朝廷间也并不受人瞩目。
权淩弈长眉下的星目终于是宽和了几分,但眉宇间的担忧依旧是在的。若不是父皇不想再深究,以免覆水难收,太子此次怕不是能全身而退了。
说到底,嫡子,在父母的眼中终究是不一样的。思及此处,眼神便晦暗了些许。
不过此次魏王能如此顺利定罪,找到如此完整的证据链,得亏了那场大火起初的火势并不算很大,才给了自己与大理寺的人时间取证。
下朝时,齐王在一旁叹了一口气:“秦州大案了结,六弟意欲如何庆祝啊?”
权淩弈想了想:“回府。”
齐王摇了摇头:“回府?六弟怕是对那大金公主上了心是吧?”
他唇角勾了勾,也不应话。
齐王敛了欢心之色:“上次我问你,说此次秦州案子了结后父皇会给赏赐,问你想求些什么,你说想册大金公主为正妃,可此事决不行。”
权淩弈的步子停了下来,转头问道:“为何?”
齐王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六弟是如何想的,大金公主是越远离越好,怎么他还上心了?
“父皇忌讳大金你难道忘了吗,你这才立了大功,未来定是不愁世家之女做你正妃的,你若是让大金公主做了正妃,无论你承认与否,这都是承认了你亲近大金的言行,父皇定是要恼的。”
权淩弈半垂着墨眸,望向天边的青云:“多谢二皇兄提点,臣弟如今还不想另娶她人。”
看着权淩弈前去的身影,齐王深锁着眉头,这六皇弟最是固执,一旦认准了一样东西,便是死也不会轻易放手。
此前因一只狐狸惹了父皇震怒,现在又是这大金公主,若来日天晋与大金真有一战,到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自己这个做兄长的绝不能看着他这般沉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