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小时候都挺调皮的，长者们也都觉得人鱼小时候越活泼越好。反倒是那些从小就过于文静的人鱼，在人长者们眼中才是不正常的幼崽。
这通常代表幼崽身上存在了某些病变。
正是因为这样，小人鱼们在海里到处窜的时候，父母长者们并不会阻止。
这也不能说是父母长辈不负责任，而是人鱼族千百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就是人鱼族的生存习性，并不像人类那样，对于幼崽格外小心照顾。
若非如此也不会给人类中心怀不轨的人找到机会，将那些离开家长出去玩耍的人鱼给绑走。
墨玄的女儿墨雨就是在一次自己去海面上看雨的时候，被人类给抓走的。
而且被抓走的时间比蓝绮还早，蓝绮被带入实验基地的时候，黑尾已经在里面有一段时间。
蓝绮忍不住问墨玄：“在黑尾呃……墨雨前辈被带走后，你们就没有想过可能是人类做的吗？”
墨玄眼神一暗，“想过，但是没有证据。而且那个时候人类跟人鱼族刚发生过那件事没多久，人类损失惨重，人鱼族又何尝不是？我想到过这种可能，但是我不能仅凭猜测就闯去人类世界要他们交出我的女儿吧？”
确实。
即便是有确凿的证据，白家人也会拼死抵赖。
而且说实话，蓝绮也不确定，当年白家那点勾当，背后到底有多少双手。她才不信一个白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只不过是六十年前的事情，让白家背后的那些人怕了，隐藏起来了。
白家说白了就是一个被推到台面上的傀儡，否则白家怎么会容忍不是自己血脉的白竹跟白煜姐弟二人成为白家这一任家主？
这不等于是把白家给易主了吗？
白家或许代表的根本不是“白”这个姓氏，而是“白”这个代号。
想到这种可能，蓝绮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或许白家倒台了对于人鱼族来说，并不是苦难的终结，而仅仅只是一个阶段的落幕。
蓝绮突然开始迷茫，人鱼族跟人类恢复建交真的是明智的选择吗？
可是转念一想，人鱼族想要有长远的未来又离不开人类。
“你恨人类吗？”蓝绮问墨玄。
墨玄久久没有回答。
最后这个问题也是不了了之。
其实根本不用问，不管是谁的女儿遭遇这样的伤害，做父亲的都不可能原谅伤害的那一方。
蓝绮回去后，将自己的想法跟蓝韵笙说了。
“母亲，白家倒了，人鱼族的危机真的就解除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蓝韵笙看向蓝绮。
蓝绮将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
“人类的派系错综复杂，母亲真的以为一个白家就能对我们造成这样的迫害吗？白家的力量再大，也不过是一家的力量，我相信后没有没有强大的人力和财力支撑，白家能够做到这一步。”
蓝韵笙勾唇，“你长大了。”
蓝绮疑惑地看向蓝韵笙。
“人类和我们都很清楚，这件事不是一个白家就能做到的。白家说白了就是那个自己跳出来当靶子的。人鱼族需要一个交代，人类需要一个替罪羊。而白家就是那个最好的选择。”蓝韵笙抚摸着蓝绮的头发说道，“白家本就罪不可赦，即便人类不交出白家人鱼族也不会放过白家，恰好双方此时都需要一个台阶，白家就是那个台阶。”
蓝绮疑惑地问道：“这不就说明白家后面确实还有其他参与者，或者是罪魁祸首。白家倒台了，对于人鱼族来说依旧是个隐患，这样我们还要跟人类恢复建交吗？”
蓝韵笙挑眉看向蓝绮，问道：“你之前不是还劝我，说人类之中虽然有坏人，但也有好人存在，让我不要因为一部分坏人否定所有人类吗？”
蓝绮抿嘴，表情纠结。
她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可是这段时间在海底城看到那么多同类的情况后，发现人鱼的性格大多都很单纯。没有强烈的善恶是非观，只有很简单的慕强心理。
尤其是见到墨玄长老，听完墨雨前辈的事情后，蓝绮越发觉得，人鱼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人类有交集。
“母亲，我最近一直在想，会不会鲛人跟人鱼如今子嗣越来越少其实是上天对人鱼族的惩罚呢？”
“嗯？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从一开始人鱼族的祖先就没有跟人类相爱，没有诞下第一条人鱼，会不会鲛人还是强大海上霸主，人类眼中的海中神明？也不会面临如今这种即将灭绝的困境？”
蓝绮的话说完，蓝韵笙也跟着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蓝韵笙才开口缓缓说道：“蓝绮，你说的这种假设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事已至此，祖先跟人类结合的事实无法更改，人鱼族如今面临的困境也已经存在。我们不能回头去质问历史，而是应该着眼于当下，解决眼前的麻烦。”
“你可以回看历史，但你不必去质疑历史。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更改，与其去质疑过去，不如想办法解决现存的问题。”
蓝韵笙的话让陷入迷茫的蓝绮脑中一震，这几天的混沌跟自我怀疑渐渐消失，就像遮挡在眼前的迷雾慢慢被吹散。
或许是这几天看到听到的关于人鱼族的负面内容太多，让蓝绮也开始怀疑起之前的自己。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圣母了？人类那么伤害人鱼族，她竟然还希望人鱼族跟人类可以和平共处。
可是刚才听了目前的话后，蓝绮恍然间再次拨开迷雾。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
况且现在对于人鱼族来说，比起报仇，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让种族延续下去。
如果种族都无法延续，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
“况且蓝绮，你以为报仇的方法有多少种？以杀止杀虽然有效，但这是最下乘的办法。”
蓝绮心中刚有想法，蓝韵笙就突然开口说道。
“比起杀光人类，让人类成为的基因被人鱼的基因主宰，不是更好吗？”蓝韵笙勾起嘴角，眼神冷漠又残忍。
蓝绮的蓝眸中蓝光一闪。
果然，母亲的想法跟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