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悲惨遭遇?”
“没错,”蓝霜华的眼眸中再一次出现了复杂的情愫,“就像赵汝龙深爱的肖绽一样,敖问天喜欢的人也死在龙喉城一战中。”
“呃”
“我记得她是龙喉城本地医庐中的医女”
此时此刻,身在库房中的敖问天拿起一副染了血雾的皮具手套,像是揭开了伤疤似的眉头一皱,露出一瞬痛苦的表情,紧接着嘴角也微微一沉:“面对成千上万登城的拜狗,作为八大派名列前三的龙虎门弟子,我们义无反顾地冲杀在前,不舍昼夜,不眠不休,无数次击退他们的波状攻势,而就是这一份愚蠢的忠义,让我们失去了数不胜数的手足,结果朝廷为了保存实力,冷血地选择袖手旁观不遣援兵,以至于八大派以及后续赶来的义军尽数折戟于【镇北铁城】,最终不仅没有守住关城,连城中信任我们的老弱妇孺都没有逃过拜狗的屠刀。”
皇甫羲和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还是听说过这一段凄惨的往事”
“熊承畴的亲弟弟死在城楼血战,刘三刀的侄子死在攻城的碎石瓦砾,曹振华的父亲死在一次拜狗的夜袭,而赵汝龙他在那里亲手葬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呃”
“刚来到龙喉城的时候,我在第一次的突袭中受了伤,接着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毕生难忘的女孩子,我们沐浴在杀戮与血腥之中,犹如在火焰中不断飞舞的凤凰,相识、相知、相恋”敖问天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后来,我却像赵汝龙一样,亲手将她葬在冰冷的泥泞之中。”
“她被杀害了吗?”
“她是龙喉城中的一名煎药医女,”敖问天缓缓抬起头,似乎是在防止情绪失控,“外表看上去温婉贤惠,做事情却笨手笨脚,弱不禁风得就像是一只金丝雀。”
“娇弱、温柔,天然呆”皇甫羲和自顾自地总结了一下。
“她本来有机会随着大夫离开,却为了救助受伤的守城义士选择留下,结果”敖问天单手把皮具手套揉成一团,“在一次夜袭中被拜狗掳走,他们用难以想象的手段羞辱了她一整夜,第二天再把残破不堪的尸体送回来。”
“呃”皇甫羲和顿时瞪大了眼睛。
“看着她的尸体,我的身体就好像被掏空了似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敖问天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我方才意识到,绝望是一种能够把泪水全都吸得干干净净的东西。”
“嗯”
“在那之后,我不止一次质问自己,为什么?!”敖问天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过往的痛苦记忆嚼碎似的,“为什么像她这样善良的女人要遭遇这些事情?!为什么我没能阻止那一次的夜袭?!为什么我没有守护好我心中的挚爱?!”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比较好”
“我们为了朝廷义无反顾,直面绝望血战到底,甚至失去了各自的至亲、挚爱、挚友,然而,朝廷不,是帝君,白天烨那个家伙,却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被藩王趁虚而入,把主力精锐全部留在【京畿】,置整个北方疆土不管不顾!!!”
“副盟主”
“我永远不会原谅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说着说着,敖问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激动到眼珠子上充盈起了血丝,“等把他视如珍宝的权力践踏在脚下之后,我就把他的头颅割下悬挂在龙喉城的城门上祭奠在那一战为国捐躯的千万生灵!!!”
贺若棠和冉晴躲在柜子后面不敢作声,她们各自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弄出一丁点动静被敖问天发现。
“教主,就算是置身事外的第三方,你也能理解我心中的怒与恨吧?”
“当然,”皇甫羲和点了点头,“失去挚爱会感到愤怒是完全正常的,但是”他顿了顿,接着问道,“悲剧与帝君他的决策似乎没有必然关系。”
“什么?”
“无论帝君有没有派兵支援龙喉城,都无法阻止拜洛维斯日以继夜的攻城,也不会让他们放弃那一次夜袭不是吗?”
“要是有援军的话,”敖问天斩钉截铁地说道,“拜狗一定会退兵!”
“为什么?”
“呃”敖问天一时语塞。
“忌惮我方的军力?”皇甫羲和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又何必兴兵来犯?”
“你想说什么?”
“拜洛维斯举兵来犯,自然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就算帝君派来支援也无法阻止他们的疯狂攻城,再者,要是【京畿】兵力空虚被藩王势力趁虚而入,整个腹地陷入内战一片混乱岂不是为他们长驱直入铺好了康庄大道?”
“教主,本以为你我是血盟中的知己,没想到看问题的角度居然大相径庭。”
“不是大相径庭,”皇甫羲和摇了摇头,“是我点中了理智,而你困顿于愤怒。”
“呵呵”敖问天冷笑一声,“听你的意思,是不是不赞成我袭击帝宫的计划?”
“坦率来说”皇甫羲和顿了顿,接着回道,“没错,我不赞成,甚至是反对的态度。”
“难怪”敖问天耸了耸肩,“你私心不想跟着我一起匡扶煌夏,会帮助外人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呃”皇甫羲和不由得怔了一下,“帮助外人?”
“比如说,”敖问天径直走向贺若棠和冉晴藏身之处,“把小老鼠带到库房里来,翻翻找找我藏起来的解药。”
“切”皇甫羲和暗暗握紧了拳头。
“看看我运气好不好,”敖问天的嘴角微微一扬,没有丝毫犹豫,快步绕到橱柜后面,“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嗯?”不料,橱柜后面空无一人,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就在他绕到后面的时候,沉着冷静的冉晴带着贺若棠绕了一圈,顺势不露声色地离开危险的库房。
“完全不清楚你在说什么,”看到她们离开,皇甫羲和的心自然也定下来,脸上又恢复了淡定的笑容,“副盟主,你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