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失去了意识,等到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戚良发现夜色已然褪去,在明媚的阳光下,窗外不断移动的景致显得格外别致。
“你终于醒啦?”
“嗯?”
熟悉的少女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由于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以至于他方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你是在特地等我起床吗?”
“当然。”
“呵呵,在我的印象里,连【他】都没有这个待遇吧?”
“昨天夜里不知道为什么你又昏过去了,”沐婉柔微笑着说道,“唐茵她担心你被袭击,于是就怀着矛盾的心情熬守了下半夜。”
“矛盾的心情?”
“她对你似乎特别不屑。”
“啊这”戚良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唐茵满怀着期待,鼓足勇气,邀请他摸一摸血牙族优雅而又美丽的尾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沐婉柔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戚良挠了挠后脑勺,“跟她没关系,是我个人的问题”
“那我就不问下去了,”沐婉柔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到,“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习惯早起的我才发现面容憔悴的她守在你的房门前,出于私心跟她【换了班】。”
“出于私心是什么意思?”
“戚良,自从林府第一次见面以来,似乎没有什么独处的机会。”
“嚯——”戚良发出一阵感叹,“早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吗?”
“战斗的意识,挥刀的果敢,杀人的决心以上种种,不是倚靠【愤怒】之类的感情能够带来的,而是【经验】催生出来印刻在身体中的记忆。”
“确实”戚良耸了耸肩,“单凭心善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小雏鸟的话,恐怕赔上几条命也没法在对方的刀口下救出你们。”
“就算君安不擅长使用暴力,他也会用其他方法解决问题,善良不意味着坐以待毙。”
“你对他真有信心算了,像我这种大反派,就好好地扮演杀人狂的角色吧。”
“看来在你的眼里,他是极善的存在,而你是极恶的结合,如同两仪阴阳面一样存在于一具身体之中。”
“难道不是吗?”
“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就在这个时候,沐婉柔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冷漠,就好像是在同陌生人说话似的,“呐,戚良,能够无动于衷地挥刀夺走生命,在腥风血雨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你究竟在恐惧着什么?”
“呃”戚良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止一次了,”沐婉柔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到你沉浸在战斗与杀戮中,眼睛却在透着莫名的恐惧。”
“那个是”
“是在害怕现在的自己越来越像过去的自己吗?”
“”戚良没有回话,扭过头看向窗外。
“过去的你失去在【古神】与【幻神】的战争中失去全部,”沐婉柔微微摇了摇头,“把自责与懊恼深埋心底,留下一个【大反派】的烙印,时不时提醒自己不要再变成过去的自己。”
“呵呵,”戚良冷笑一声,“贺君安的姐姐,不必要的关心就到此为止吧。”
“唔”
“大反派就是大反派,”戚良耸了耸肩,“背负着罪业苟活下来,回忆中充斥着负面情愫像这样的【我】怎么洗都洗不白的。”
“不好意思,”沐婉柔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有在关心你,而是在提醒你你似乎搞错了【割裂】的意义。”
“什么?”
“正如两仪宫的徽记一样,乍一看阴阳分明,阴中却有阳,阳中亦有阴,其实善与恶不是独立存在的,就算意识遭到【割裂】,极恶之中会萌生善意,极善之中也会产生恶意,逐渐朝着完整的【你】靠拢。”
“呃”
“我相信君安他为了调查血盟分舵,做过非常可怕的事情,也相信你为了拯救某个人,奋不顾身地挺身而出,极恶的善意与极善的恶意之间产生平衡点,重新变成完整的【你】所谓的【契合】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
“妨碍你们的既不是善也不是恶,而是你心中【不想再度成为戚良】的想法,然而,就算你怎么样提醒自己,也无法阻止【契合】继续下去,至多就是拖缓其进度罢了。”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戚良反问道。
“因为戚良也好贺君安也罢,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就是你,个体的主观意识是出于善恶,而无法左右善恶,它们的交汇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是啊”戚良的眼眸中掠过一瞬动容,“你在我眼中看到的恐惧,恐怕就是【戚良】本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