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鹤山和唐问心双双离开之后,偌大一间贵宾茶室顿时安静下来,耳畔仅能听到幽幽的琴声,其余嘈杂之声一概被拒之于门外。
“贺掌柜,不要站着了,请坐吧。”尹员外邀请他落座于两人之间的位置。
“噢”面对两位身份极为神秘的不速之客,贺君安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气氛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尴尬,“两位贵客非常荣幸能”
“不要紧张,”张大人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水,“来,喝口茶平复一下心情。”
“谢谢”
“方鹤山带你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贺君安摇了摇头,“他口风特别紧,连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呵呵”张大人露出十分坦然的笑容,“估计他也像你一样,太过紧张了。”
“我代替那位神捕大人向你介绍一下,”尹员外有条不紊地说道,“这一位是天谕城总司衙门的宗郎,张宪琮大人。”
“原来是张大人,幸会幸会。”贺君安下意识拱手作了个揖。
“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尹员外突然笑了几声,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贺掌柜果真名不虚传,即便是见了朝中大员也没有吓得下跪行礼,足以见得你的胸怀和见识绝非凡品。”
张大人看似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却在连连点头附和他的狠夸:“尹员外说得不错,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就受到帝君封爵,凭着满腹才华让煌南府各村镇家喻户晓的青年才俊,确实同普通的年轻人不一样。”
请问,现在下跪还来得及吗?
“咕”贺君安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强行把到嘴边的话咽下肚。
“对了,”张大人操着格外沉稳的语气说道,“既然尹员外介绍了我,那我也得介绍一下他”
“不用,”尹员外笑着打断了他,“不劳烦大人,我自己介绍我自己吧。”
“也好。”
尹员外面向贺君安,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道:“鄙人姓尹,名无心,有口无心的无心,在天谕城经营地皮生意。”
贺君安不禁眉宇一皱:“地皮生意?”
“对,”尹员外点了点头,“就像墨轩集镇的豪强林家一样,我们尹家世世代代都靠地租过活。”
贺君安看了看他,接着又看了看张宪琮,心中顿时有了一本账:我懂了难怪方鹤山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明情况,只敢旁敲侧击地给出提示,原来是因为这两个老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两位这一次特地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讨?”
尹无心从容地回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们是外出游离碰巧途经此地,听闻你的大名之后才决定来拜访一下。”
张宪琮补充道:“听说你在煌南府的表现十分活跃,不仅帮助朝廷弹压血盟乱贼,还以一己之力安抚流民,恰巧,我和尹员外都十分爱惜人才,想来看一看所谓的异乡人贺君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那么夸张,”贺君安露出客套的笑容,“我只不过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坊间的谬赞罢了。”
“不错,”尹员外笑着连连点头,“年纪轻轻就能以谦逊为德,真是难能可贵。”
“过奖,”贺君安的嘴角微微一扬,“脚踏实地做事情是我的人生追求,不像某些人以权谋私的事情做多了容易突然摔个惨。”
“噢?”本来他是想用这句话刺他们一下,没想到尹无心的脸上非但没有阴云密布,反而表现出不加掩饰的欣喜,“莫非你对于朝野上下的贪官污吏早有意见?”
“贪腐到哪里都是毒瘤,当然有意见。”
“那在治理贪腐方面必然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吧?”
“呃”贺君安没有想到对方是这个反应,当即怔了一下。
张宪琮也在一旁煽风:“茶室里的话题有始有终,我们决计是不会说出去的,贺掌柜畅所欲言即可。”
好家伙,非但没刺到他们,反而挑起了他们的兴趣。
“嗯哼——”贺君安刻意清了清嗓子,给自己争取到一丢丢思考的机会,“那我就说一说我自己的拙见要治理贪腐,首先就要了解贪腐的成因。”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将脑海中沉淀的知识尽数掏出来用了个遍,像是踩着一双滑板鞋一样,从经济体制论一路说到犯罪心理学,滑到哪里说到哪里。
“通过财务信息国有化以及强化市场竞争力度等刺激方式,大幅度提高企业的勾结成本以及效力,同时,朝廷将有贪腐风险的部门职权分化,提高重要岗位官员的俸禄,双向扯断的利益网,像这样就能将滋生贪腐的概率降到最低。”
听完他的一番陈述,尹无心和张宪琮没有开口说话,十分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呃”
糟了,一不留神说了这么多治理贪腐的话题,会不会被他们盯上?
“像这样的真知灼见实属少有,”尹无心率先打破了沉默,“张大人,你觉得他说的方法有可行性吗?”
“有,”张宪琮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不过,就目前而言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