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在与公孙起谈天说地,后一秒贺君安的意识便毫无征兆地坠入无尽的深渊之中,接踵而至的刺眼光芒逼得他猛地睁开眼睛,顿时,一阵疲惫与虚弱的感觉肆虐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了似的动都不能动。
“君安兄弟,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虎志成露出了憨实的笑容。
“阿虎”
过了不多久,贺君安缓过劲来,深吸一口气,单手撑着床,奋力半坐了起来。
“别别别,你大病初愈得好好修养,千万不能乱动!”
“我病了?”
“对啊!”虎志成点了点头,“听大夫说是寒气入体引发的疫病,不过已经用药物压下去了。”
“我睡了几天”
“不多不少,”虎志成掰着手指头给他看,“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
贺君安环顾一周,发现他正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房间非常宽敞,塞下二十号人都绰绰有余,桌椅板凳清一色都是考究的形制,连茶具都是青花瓷的大全套。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陆家修的一座别苑,因为坐落在天垣川岸边,所以名字就叫天垣小苑。”
贺君安不由得感叹道:“真是大家大业”
“这座别苑对陆家来说算是小的了,你还没见过更大的,那可真是富丽堂皇到了极致!”
“掌柜的在哪里?”
话音刚落,睡在他身旁的人突然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鼻梁,连眼睛都睁不开:“怪事,以前我挺能熬的,怎么就睡过去了”
“掌柜的,你你怎么睡我边上?”
贺君安下意识摸了一下下半身:还好,裤子还在
陆羽揉了揉惺忪睡眼,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原本我是想来陪夜,没想到刚过三更实在是太困了,就”
“就上了床?”
陆羽拍了拍脸颊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当时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去了另外一间房睡,估计起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回到了自己房间,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自己房间?”
“这间屋子是掌柜的卧房,”虎志成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一听说你要休养一段时间,他二话不说就把最大的房间让给了你。”
“掌柜的”
“应该的,”陆羽摆了摆手,“不过说句实话,陪夜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情,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哪位姑娘?”
“还能是谁?”陆羽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当然是你家妹妹。”
“熙语”
“她太过担心你,连着熬了两个晚上,白天也没怎么睡,昨天晚上实在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怎么样了?!”
“别激动,”陆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只是过度劳累,好好休息就没有大碍了。哈——对不起,我觉得我得补个回笼觉,回头见。”说罢,他侧身倒了下去,布满了鳞片的大尾巴一下子甩到了贺君安的身上。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贺君安刚想下床,虎志成便上前拦住了他,用强硬的语气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随意下床走动。”
“我只是想去看看她”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鼻腔内流淌出来,一股铁锈味涌入嘴中,转瞬间在口腔内肆意蔓延。
虎志成见状,连忙将他按在床上:“害,都说了不让你走动你非要动,还不快躺下!”
“我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流鼻血?”
“为了祛除你体内盘踞的寒气,大夫给你服用了非常多的增阳药物,这一来二去的不就火气大了嘛!”
“口渴了,想喝点水,能帮我倒一碗吗?”
“大夫不建议你喝水,喝水会降低你积攒阳气的效率,要是口渴了就喝点汤药解渴吧。”
话刚说完,一名看护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虎哥,药来了!”
“正好,”他转身快步走向看护,接过他手里的汤药便回到贺君安身旁,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喝下去就不渴了。”
贺君安接过汤药嗅了一下,脸色立马就变了,差点直接吐出来:“汤药的味道有点冲,闻起来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良药苦口利于病。”
“话是这么说”
贺君安深吸一口气,捏着自己的鼻子,强行将汤药灌进了嘴巴。
“怎么样?”
“感觉”贺君安抿了抿嘴巴,“闻起来不理想,喝进嘴巴倒是没什么味道,甚至还有点甜!”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知会一下你家大叔,让他来看看你。”说罢,阿虎转身就准备离开房间,不料刚一开门,门外正巧有一人打算推门进来,两人脸对脸撞了个正着,“卢役长,你怎么”
只瞧那人面庞黝黑、棱角分明,身材魁梧、四肢孔武有力,身着一袭黑色蛇纹锦袍,头戴黑色纱帽,腰间挂着一把神气的大刀,看起来还特别眼熟对了,当时羁押杀手的时候,就是他带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