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袋很重,看样子似乎很疲惫,即使听到有开门的动静,也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是谁进了病房,操着平淡的语气随口问一句:“又来换药了?”
“王德发,东莱区转入户籍,今年三十七岁,自由职业,”中年警察张口就来,语气深沉且气势十足,吓得他立马睁开了眼睛,“你不带背包和辎重就敢来深山老林当背包客,呵呵胆子倒是不小嘛!”
看到警察制服的那一刻,王德发懵了一下,彻底乱了方寸:“呃我我我,我就是突发奇想,谁能想到会迷了路,还倒霉催的中了捕兽陷阱!”
“你着什么急,瞧你语无伦次的,我还什么都还没问呢!”中年警察露出了看似憨厚,实则颇有威慑力的笑容,“王德发,根据我手头的资料显示,你在半年前买过一张前往萨克西自治区的火车票,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入萨克西的公共交通记录,我有一个疑问:既然你自称是个背包客,为什么在萨克西逗留了这么长时间,难道除了这个地方你就不想去其他地方了吗?”
王德发咽了口唾沫,脑海中组织着碎片化的语言:“我从小就听长辈们说,萨克西是一片很美丽的地方,于是就想停下来认认真真看看她”
“那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一笔钱,试问你难道有办法一边旅行一边赚钱给家里打过去?”
“警官,不瞒你说”王德发故作镇定,实则心里慌得不行,膀胱隐隐作痛,“其实我是一名高尚的环保主义者,在某个神秘的环保机构的资助下,我自愿成为了一名便衣护林人!”
“是哪个神秘的环保机构?”
“都说了是神秘的环保机构,我一说,他就不神秘了不是?”
“你以为我们人民警察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我说的句句属实,您不信我也没办法呀!”
“你这”中年警察身后的小警察们虽然很无语,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暂时无法考证,更别提反驳了。
“我有任务在身,不想追究你从事什么职业,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中年警察皱了皱眉,没继续深究下去,只是从制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我问你,见过这个青年吗?他叫贺君安,凌风人,现在只有十八岁,刚刚高考结束,他在一周前失联了。”
王德发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凭借多年对付警察的经验,成功在关键时刻沉住了气,在他面前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贺君安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到底见没见过?”
“没见过!”
“你确定?”中年警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贺君安的野营营地距离你受伤的地点只有区区两百米,你还敢说你没见过他?”
王德发十分坚定地反问了一句:“警官,就算是只有一百米,隔着密林与植被,我能看清楚个啥!”
中年警察沉默了,从表情看得出他非常不爽:“行,你可以,很可以。”
“警官,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你总不能逼着我让我编一些有的没的糊弄你吧?”
“少来这套,”中年警察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求救信号发生器是谁给你的?”
“我自己买的。”
“我查过贺君安的购物清单,里面有专业的野营救生全套装备,但唯独求救信号发生器在营地里不翼而飞,正巧,你手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家伙,你能解释吗?”
“淘宝同款。”
“淘宝购物清单呢?”
王德发不愧是干了半辈子违法乱纪的事情的老油条,仅仅半秒的功夫就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回了一句:“我是托别人买的,可能是我老婆,可能是我儿子,可能是三大姑八大姨,我忘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警官,我说错什么了”
“行,”中年警察点了点头,“你真行,咱们走着瞧。”说罢,他扬起了手臂,示意他的下属跟他一起离开。
待他们离开了病房,谢队长身旁的女警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谢队,那个人心里明显有鬼,您刚才怎么不逼问他实话?”
“不着急,把他交给当地同事处理,你们两个去蹲守贺君安的营地,我带人上山搜索贺君安,分头行动效率更高。”
“是,谢队!”就在这个时候,女警察忽然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她,回头一看,空荡荡的走廊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了?”
“谢队,我总感觉有人悄悄跟着咱们”
中年警察看了看身后,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两人离开了医院。
另一头,在警察离开后,王德发总算是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臭小子,一报还一报,你我之间两清了,以后自求多福吧!”
贺君安的意识如同被封印在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从黑暗中找到了从缝隙中透来的一丝微弱的光芒。
“醒一醒大哥哥,醒一醒父亲大人,恳求你救救他,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娇柔的女孩声音在耳边呓语,缝隙随之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光芒破开了黑暗的外壳汹涌而入,顷刻间驱散了他周遭所有的黑暗。
“呃”
当贺君安睁开眼睛的时候,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广阔无垠的蓝天白云,身下是一片柔软的沙地,脚边还有浪花在轻轻拍打。
“啊?”
他瞪大了眼睛,单手撑着半坐了起来,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