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果店买了些苹果和香蕉,冯瑶踏进大门直奔住院部。
病房里,于子涛午觉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单手玩游戏。
看见冯瑶进来,他连忙把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脸上挂起浮夸的笑:“大漂亮办事真是利索,是不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呀?”
冯瑶削了个苹果递过去:“甭管好消息坏消息吧,就俩字:没钱。”
“没有十万,也有个一万吧?”
“穷到揭不开锅了,哎……驴粪蛋,你的发财梦要破灭了。”
于子涛一愣:“这么惨?说说情况。”
“曹新刚他儿子死了以后,老婆受刺激疯了,一犯病就砸东西,家里都被砸光了,就剩了台旧电视。他打工挣钱就是为了给他媳妇买药……”
冯瑶摇了摇头,很是惋惜道:“怎么说呢?以前有名的能人曹新刚,现在成了赤贫。不是我可怜他,而是觉得底层人真的可悲。驴粪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于子涛没有说话,拧眉思索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反倒好办了,出示一份谅解书,象征性地赔点钱,双方握手言和。
可万一曹新刚就是用惨来博同情、逃避责任,或者被人有意当枪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他心眼小老把人看得太坏,而是这件事发生的有点诡异。
姓曹的心绞痛一发作,恰好刹车失灵,偏偏电动车还喇叭坏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撞过来,连喊都不喊一声。
要不是鲁飞一扭头提醒他,就那疯牛一般的速度和撞击力,早把他怼到马路对面去了。
“先这样吧,别让这破事坏了心情。大漂亮,到陈哥那儿,有没有人前显圣啊?”
“那还用说,我给他俩好好上了一课!”
冯瑶立马兴奋起来,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打开雪威龙分时图,噼里啪啦来了个照猫画虎,把你的话原原本本一说,再结合尾盘价一验证,你猜怎么着?他俩就跟傻子看戏一样,大眼瞪小眼,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哈哈……”
“我还告诉他们,今天要是卖不掉,明天就得吃老鳖。老疤不信,非得跟我打赌,我就把宝压在了你身上,赢了他给我充一千块钱话费,输了我给他买一条软华子。”
“唉,不对吧?话费和华子不对等啊,你这可有点狠呐!”
于子涛挑了挑眉,打断了冯瑶的兴奋劲。
冯瑶屈指一弹,直接赏了于子涛一个脑瓜嘣儿:“傻呀,不还有你一半吗?”
这女人土匪劲又来了!
于子涛捂着脑门,还真他娘疼啊……
……
晚上九点,二道桥桥墩下。
张雨铎蹲在桥柱子后面,烦躁地抽着烟,一遍又一遍刷手机。
再等十分钟,姓曹的再不来,自己就撂杆子撤了。
下午在曹新刚家门口,要不是他激灵躲得快,差点就被冯瑶给撞见。
桥墩子下面风嗖嗖的,带着一股子湿气,吹得张雨铎直打哆嗦。
远处隐约传来三轮车的突突声,车灯一晃一晃,正向桥下开来。
张雨铎打开手机里的手电功能,举起来朝前方闪了三下,跟做贼似的,悄悄溜到了另外一个大柱子后面,万一对方不是曹新刚,他也能撒丫子跑掉。
三轮车很快到了跟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单脚跳着往前走,步幅很大。
张雨铎从柱子后闪出身,拉起兜帽,遮住了半张脸。
“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这腿不行,跟邻居借了辆三蹦子,这儿又黑灯瞎火的,我能来都不错了。”
曹新刚撑着单拐,抹了把汗:“你叫我到这儿,想说什么?”
张雨铎一愣,这老小子说话怎么突然硬气了?
“我倒想问问你,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给你说了什么?”张雨铎冷哼一声,反问道。
“她要我赔十万块钱,一分不能少。”
“什么?十万块!把你卖了都没这么多钱,你干脆抢银行算了……”
好像这肉得从他身上往下割一样,张雨铎瞬间暴怒:“不要脸的臭娘们儿,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他突然感觉有些失态,立刻拉低声音:“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怕他个卵!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看他能把你咋滴?”
“为了给你平事,我这腿也干不成活了,两盒药就把我打发了,这不合适吧?”
“哼!你知道那两盒药多少钱吗?”
张雨铎岔开五指,晃了晃:“安神补脑,保你媳妇半年没毛病。给我平事?说到底是给你自己平事!”
曹新刚耷拉着脑袋,半天冒出一句:“没这事我也能挣钱买药,用不着你可怜我……”
“老曹,有失必有得嘛。你看看你家里,都穷成啥样了?”
张雨铎搂住曹新刚肩膀,往他手里塞了个厚厚的信封。
“这点钱不多,但能给家里添点米面油,好好和老婆过日子吧!哦,我手机没电了,快看看你手机现在几点了?”
曹新刚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还没触屏,就被张雨铎一把抢了过去,狠狠砸到了地上。
手机被摔得支离破碎,残渣乱飞。
曹新刚脑子短路,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张雨铎飞快捡起地上的手机卡,一甩手就扔进了水里。
“一个破老年机有啥可惜的,老曹,买个新手机去吧,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