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玉蟾多看了徒儿数眼，抿嘴一笑，说道：“你先跟皇甫谷主聊聊，我到对面崖上看看。”
皇甫春日急道：“师父，他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吧？”
白玉蟾笑道：“不会。他们回去还要开会讨论谁当炮灰，谁摘桃子，得花不少时间。”
皇甫春日放心不下，又道：“师父，你没有剑，怎么对付他们？”
白玉蟾笑道：“你是不晓得为师的厉害。”
话音未落，白发仙人已瞬身而动，掠上对面高崖，盘腿趺坐。
皇甫春日知道师尊的心意，也知道师尊要赴死，仰着头，默默不语。
小年糕忽道：“原来白仙长真的是仙人。”
白玉蟾听得见小家伙说话，只是不管，远望碧空，淡淡笑着。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行。相看两不厌，唯有问天坪。
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人在此留下四句五言诗。
底下，皇甫清秋得见爱子苏醒，也不管瘫不瘫痪，甚喜，因知自己命不久矣，喘着粗气道：“阿破，你能醒过来便好，阿爹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皇甫春日尚不知父亲为何伤得如此之重，颔首应道：“父亲，您说，我听着。”
皇甫清秋道：“小年糕已代你拜师，日后恢复，你要正式叩拜师尊。”
皇甫春日道：“是。”
皇甫清秋笑了笑，缓上一口气又道：“我死后，不葬，火化即可。你离开东君谷，莫再回来。”
皇甫春日道：“父亲……”
皇甫清秋截住话头：“木生火，火生土，东君谷属木，为父属火，我儿属土，你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是做父亲的希望在死后犹能再守护爱子一程。
皇甫春日点点头，左眼角即滚下一行泪。
“好。”皇甫春日答应。
皇甫清秋微微一笑，溘然长逝。
“老爷，老爷……呜呜呜……”小年糕抱着皇甫清秋，一边叫唤，一边哀哭，甚是凄凉。
皇甫春日咬着牙，喉咙发硬，仰头强忍。
不多时，只见半空乌云滚滚。
来了，天兵天将，又来了！
古往今来，某些人的脸面总好像要比别人的命来得金贵。
白玉蟾趺坐不动，静候来犯者。
不多时，托塔天王领着十万天兵天将按下云头，因为有四大天王扑街的前车之鉴，这边倒也不敢莽撞，喝道：“白玉蟾！帝成白玉楼，召皇甫春日上天舞剑，你为何横加干涉！”
白玉蟾道：“皇甫春日尚有天命在身，不能奉旨。”
托塔天王怒道：“放肆！天帝之命不就是天命？”
白玉蟾闭目。
……
良久，这位人间散仙缓缓睁开双眼，笑道：“放屁。”
“大胆！”托塔天王忍无可忍，怒目圆睁，“区区人界散仙，也敢逆天而行吗！”
白玉蟾站起身，拍拍屁股，眉峰一冷，淡淡笑道：“在此人间，我说了算。”
啊！！！
闻此狂言，十万天兵天将尽皆哗然。
托塔天王蹙着眉，杀意森森，哼道：“白玉蟾，你当真铁了心要与天为敌吗？”
白玉蟾道：“白玉蟾在此，胜天半子！”
就在托塔天王仗势要动手之时，骤然仙乐飘飘。
天帝领着一班横吹歌手，踏紫气，落下云头。
众人即俯首拜见，山呼亿万岁。
天帝教众将平身，半阖眼眉，居高睥睨，笑道：“白玉蟾，你倒是狂得很啊。”
白玉蟾也笑道：“老帝，你倒是够气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