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口吐莲花
上课了，赵老师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同学们，今天我要传授给你们一个奇术。”
说着他转身用细劲有神、天骨遒美的瘦金体在黑板上写下了“口吐莲花”四个字。
赵老师讲课很有特色，开头不是制造悬念就是先声夺人，总之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瞬间就能把学生的兴趣给充分激发出来，把他们的注意力给紧紧地抓住。
果不其然，同学们都不由得都伸长了脖子，急切地等待着下文。
“什么是口吐莲花之术呢？你们肯定都在心里发问。这个问题你们不懂，我来告诉你。”赵老师夸张地运用着肢体语言，挥动手臂，摆动身体配以丰富的面部表情，“从前有个道士设坛布道，讲到高潮时，只见他张开嘴巴，一股轻烟缓缓飘出，道场顿时弥漫着淡淡清香。恍然之间，那雾气在空中化作一朵莲花，莲花之上隐隐约约端坐着南海观音，左手托着花瓶，右手摆着柳枝。”
“哇！”同学们仿佛也目睹到了这一奇景，不约而同地发出赞叹之声。
“想学吗？”赵老师问。
“想——”同学们齐声回答。
“不过，这是不可能滴~~~~因为它只是一个传说。”
同学们哄笑起来。
“老师耍我们呢。”有同学小声嘀咕。
“为师还真没有耍你们。”赵老师接着说，“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我见你们个个面带倦色，萎靡不振，有同学还昏昏欲睡。于是便口吐莲花，让你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进入到了我的教学之中。”
“你这也不是教学啊，不过是玩噱头而已。”有同学反驳。赵老师一贯鼓励学生当场质疑反驳，因此大家都毫无顾忌。
“非也非也。”赵老师摇摆着手，“我这节课要讲的内容就是——”他又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论辩之术。
“论辩之术？”同学们小声应道。
“对，就是论辩之术。那论辩之术究竟是什么呢……”
同学们一起喊道：“这个问题你们不懂，我来告诉你。”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赵老师的口头禅。
赵老师也笑了：“对。这个问题你们不懂，我来告诉你。所谓论辩之术就是把死的说活了，把活的说死了，黑的你能把他说白，白的你能把他说黑。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
同学们都一脸的懵，有的还互相对望着，表示不理解。
“别懵啊。这个问题你们不懂，我来告诉你。听为师再说一番话我保证你们人人开窍，个个知晓。下课之后，都能口吐莲花，舌战群儒，说遍天下无敌手。”
同学们的精神又亢奋起来，屏息聆听，生怕漏了一个字。
“天下原本无真理，真理就在耍嘴皮。上下两片齐翻动，胜过万马又千军。口中自有颜如玉，舌尖赚来万两金。扬名立万全靠它，象牙塔里做精英。”赵老师又说出一段顺口溜来。
“别绕圈子了，说干货吧。”有同学拿出笔记本准备记了。
“请听好了。昨日我老家来了两客人，一个很脏一干净。我请这两个人去洗澡。你们猜，两个人之中谁会去呢？”
“这个问题还用问？当然是脏的客人呗。”学生觉得这个问题太容易，都抢着回答。
“错！洗澡的却是干净人。”赵老师的答案总是出人意料，“干净人总是爱干净，脏人再脏也安心。好，现在我把这个问题再问一遍，下面你们再想想，去洗澡的该会是谁呢？”
“还是老师见解高，那洗澡的一定是干净人咯。”
赵老师连连摇头：“错！你们都是死脑筋。干净的无须再洗澡，脏人才需洗干净啊。”
这下学生都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赵老师继续往下问：“你们再猜猜谁到底谁是洗澡人？”
一个学生嘀咕着：“看来还应当是脏人！”
赵老师嘿嘿笑了起来：“还是错！肯定是两个人都去洗了啊。干净人洗澡有习惯，而脏人需要去洗澡。下面谁能做肯定回答，两人到底谁去洗澡了？”
“依你这样说，肯定是两个人都去洗了。”
“还是错！其实两人都没洗。”赵老师解释道：“脏人没有好习惯，干净人不需要再洗澡。”
学生恍然大悟：“这下我们真懂了，您是说真理就是耍嘴皮。您每次答案都不一样却每次都是您对。”
赵老师点点头：“然也！”
小龙回家把这节课的情形说给了爷爷听。爷爷长长叹了口气：“蛇蛇硕言（蛇蛇yi yi，意思是浅薄而自大貌。硕言：大话），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师之如是，教之危矣！”
小龙没有听懂爷爷的意思，见他气得脸色苍白，神情凝重，便没敢再说话，悄悄地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