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手掌上用手术刀划拉了一个口子，再一次感觉到疼痛的客落，面无表情的把血液滴到培养基上，眼睛看着显微镜的电子显示屏。
里面的血红细胞什么的，的确和现实中一样。
“真奇怪，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失忆了？”
客落把掌心的十字伤口包扎好，双手插兜的离开第五层。直接上到第一层。
那里是程义这些警卫住的地方，客落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准备好好问问程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跨出电梯，客落的眼睛就看着大厅中间笑了起来。大厅中间本来是有一只飞天老虎的神话生物标本，现在却空荡荡的。
“啧啧······，我还以为我真失忆了。原来是神话生物的神奇现象。模拟不出神话生物？这是这个神奇现象的局限性？就像血族的葛文改变不了神话器物的五官感觉？”
客落自语了一声，本来也就是那种自问自答。但身后却传来程义的声音。
“哎，只是单纯的拉入梦境还不够吗？本来我不想出面的，只是想让你在梦中过完一生，完美的死去。”
客落转身看向程义，温和的说：“不！对付我已经够了，我已经认为自己失忆了。但我工作的特殊性帮助了我一把。还有，你是什么品种？”
“品种？”
对面的程义眼露厌恶之色，对客落的话极度不爽。品种这词，在他看来只应该用到猫猫狗狗身上，作为一名神话生物，客落的用词显然冒犯到他了。
高贵的神话物种，怎么能让区区人类，冠以‘品种’之词来评头论足。
一颗子弹从枪中射出，在客落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出现一道伤疤。
血液从客落的脸上流出，客落这才反应过来，摸着脸蛋，眯着眼睛看着他。
“疼吗？”
对面的神话生物用程义的面孔流露出很恶心的笑容，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里的枪，一脸玩弄的表情看着客落，又说：“即使在梦中，你要是死去，现实中也会死去。你是研究生物的，应该知道意识死亡的概念吧。”
意识死亡，这是十八世纪，由沙俄的契科夫描述的现象。当一个人的潜意识和显意识同时认为自己死去，那么身体即使毫无损伤，也会直接宕机而亡。
这种死亡是和客落气场的死亡是两码事，客落的气场虽然也影响潜意识，让潜意识感觉自己死亡，但显意识还是活动的。
客落现在要想活下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必须保证自己的意识不能产生一点死亡的概念，即使在梦中被砍头了，客落也要改变自己的认知，认为自己还活着。
但这种思考回路，是个人都干不出来。因为如果人类能这样肆意改变自己的意识逻辑，那么就从本质上不算人类了。
只有机器人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改变底层逻辑。
人类之所以称为人类，就是因为自身是由这种不了解，不明确，无法自由控制的意识而组成的。
冷汗瞬间从额头流了出来，这一刻客落终于意识到自己走入绝境了。
望着步步紧逼的程义，客落暗自动用了气场，但因为在梦中，这种气场的较量根本无法影响到他。
客落后退了一步，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在对方离他还有三米左右，抬起枪，准备朝自己射击的那一刻，客落直接慌了，嘴里喘着粗气，恐惧的大声喊叫起来，手脚都开始慌乱的挥舞起来。
“恐惧吗？惊慌吗？你说你不发现这个世界是假的多好，悠闲快乐的过完一生，就不用体会这种横死的恐惧感了！”
对面的神话生物似乎对客落这种慌张很有兴趣，接连几枪都开在地面上，一颗子弹也没有打在客落的身上。
但正因为这种不知道子弹什么时候落在身上的恐惧感，才让客落更加惧怕不已。
连忙的后退，连忙的把手里能摸到的物件都朝他扔了过去。
客落的慌张实在是狼狈的可笑，对面的神话生物都感觉自己此刻伪装成人类模样，有些恶心了。
随后他直接撕破表皮，把自认为高贵的形象展现出来。
这是一头有着一只眼睛，形象很像是天鹅的生物。
梦魇是他的种族名，瓦特是他的名字。
本来瓦特是不想找客落麻烦的，因为女王给的报酬在瓦特看来是极低的。
他是生活在梦中的生物，对于拥有实体人类，兴趣不大。
但血族却找上了自己，并且给他开出了一份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个条件就是能让他在现实中，生活十秒钟。
为了完成委托，为了得到这区区十秒，他找上了客落。
在他看来，杀一个人类太简单了，只要把客落困在他自己的意识世界里面就行了。
因为梦中世界的时间流逝和现实流逝不一样，现实中的短短一天时间，梦中的世界就可以让客落过完一生。
一个人类过完了一生，不就简简单单的老死过去了吗？
剧本都已经写好了，但让瓦特没想到客落的工作有特殊性，居然还研究过神话生物，血族给他的资料里面，可没提客落研究过神话生物。
本来即使客落发现梦中世界是假的，瓦特也无需亲自下场，但一个人类要是意识到自己身在世界是假的，是会崩溃的。
看一个人欢乐的过完一生，和看一个人满脸恐惧的过完一生，那差别就太大了。
瓦特从来不喜欢看悲剧，反而喜欢看美丽的团圆剧。
所以瓦特这才亲自下场，想要利索的解决客落。
看着客落那副狼狈样，面露厌恶的瓦特举起手枪。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看人类这么丑陋的样子。”
枪声响起，一颗子弹直射在客落脑门上，然而让瓦特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客落的身躯透明起来，子弹穿过脑门打在墙上。
客落也不在那么慌张了，斜眼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消失在梦境中。
梦中世界只留下瓦特在那里呆呆的站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了一句：“熬了三天夜，睡了十分钟就被叫醒？这是遭受到酷刑了吧？”
当客落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冰天雪地中。旁边是已经翻倒在地上的车，娃娃上尉在旁边坐着，捂着额头，用想杀人的目光看着客落。
然后她冷冷的说了一句：“罗先生，你的睡相还真是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