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非羽笑了笑，“师伯，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去我那坐坐，我慢慢跟您解释行么？”
“还吃啥呀，赶紧说说，都急死我了。”陈老迫不及待的想了解内情。
张老笑呵呵的说道：“这样吧，你们小年轻不是都喜欢点外卖么？你点个外卖，咱们去你那边吃边聊，我也挺好奇你那些黑话都是什么意思。”
石非羽犹豫着说道：“这不好吧，拜师宴吃外卖，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您老了？”
“都什么年代了，你愿意跟我学都不错了。现在中医逐渐式微，早就不讲究这些玩意儿了。就这样吧，去你那！记得要壶酒，咱们爷仨喝点。”张老摆摆手，一锤定音道。
石非羽无奈的看着一对老头，边走，边打开外卖软件，四荤三素一汤。
半个小时后，驱车回到工作室。
一进门，俩老头四下环顾一圈，点了点头。
“小子，品味不错，有点意思。”陈老拍了拍石非羽的肩膀。
“哟，整套的楠木茶台加椅子。小子你老实交代，到底赚了多少黑心钱？”张老有些眼馋的看着石非羽客厅里布置的家具。
“嘿嘿，没花多少，您要喜欢明天我就给您淘弄一套。”石非羽摸着头一副憨厚的样子笑着。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主，赶紧的，把你最好的茶泡上，然后给我们讲讲你是如何为富不仁的。让我们两个老东西批判批判你。”陈老此时也有些发酸的说道。
石非羽洗赶紧茶具，称量，投茶，注水，洗茶一气呵成。
陈老点点头，“不错，是个真喝茶的人，不是装出来的。”
抬起茶碗轻泯一口，赞叹一声，“好茶！这茶有年头了，临沧产区的茶吧？就是杀青晚了，有些涩口。”
石非羽伸出大拇指，“师伯才是行家，这是一个朋友自己去临沧边境收的鲜叶。产地已经出了国境了。这批茶鲜叶回国过海关的时候手续上出了点问题，鲜叶被捂了三天，就因为这三天，六年了，这股子涩味一直去不掉。不过这茶香相当浓郁，湿度再大些，陈化出来会有一股蜜香气。前年我去骠国的时候带了一饼，在骠国呆了俩礼拜，泡出来的茶汤带了一股浓郁的蜜香。”石非羽有些炫耀的介绍道。
“这茶还有没？给老头子匀两饼，不让你吃亏，老头子拿昔归跟你换，正场昔归！”陈老认真的说道。
“什么换不换的，师伯你喜欢就拿两饼就是。当时买了一件六提，现在就喝剩这一提了，一会给师伯带上两饼。”石非羽爽快的说道。
“你不用跟他客气，他那些徒子徒孙每年来看他的时候都给他送不少茶叶，还都是正山古树，你就放心大胆的跟他换，让他拿两饼换你一饼，这样才不亏！”张老在一旁打趣道。
“说的好像你没收一样，哪次收礼不得先给你分一半去。你居然还妄想唆使你徒弟敲诈我，这些年给你的东西都是喂了狗了。”陈老气愤的说。
张老听完瞪着陈老，“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喝茶，往我这送最后还不是都给你存着。现在老子还得专门腾出一间房来放你那些破茶叶，搬走！明天你就来搬走！小石，一会你跟我回去，自己拿，捡好的拿，你要是能找到车，连夜全部拉走也行！反正这老王八蛋都说了那是送我的，现在我全部送你了。”
看着眼前互相拌嘴的两位老人，石非羽心生感叹：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个老兄弟陪自己这么斗斗嘴，也挺不错的。
“你看看你师父，就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逮谁咬谁。这样的师父要不成，要不考虑一下，给我当干儿子吧，有对象没？回头我把我孙女的微信发给你，你们聊聊，里外里都是一家人。”陈老吵不过张老，转头就把战火烧到了石非羽身上。
石非羽哪敢接茬，尴尬的端起茶杯做喝茶状，想笑又不敢笑，脸憋的通红。
“想笑就笑出来，给他当孙女婿还是不错的。你赶紧把你外孙女微信给小石，一看他现在正是阳关紧锁，精满溢出的状态，肯定单身，快点的。到时候我徒弟把你外孙女娶回来，两口子一样得管我叫师傅，一样得给我养老送终，说不得还得给我洗衣做饭，长这么大，你吃过你外孙女做的饭没？”张老一席话，直接就让端着茶杯的石非羽一口茶水呛进了气管里。
这老不羞，开起玩笑来怎么比自己还生猛。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茶水。
“行了行了，有你这么当师父的？收敛些，别再把徒弟吓跑了。小石，这茶也喝上了，赶紧给老头讲讲，你下午说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陈老终于在跟老冤家的对决中败下阵来，连忙岔开话题。
“其实听起来复杂，说起来简单。从我入行开始，好像就这么谈价了，这一套似乎还是粤省那边传过来的，百、千、万都好理解；大中小分别代表的是九到七、六到四、一到三。我问他千数谈不谈，就是问一万内，能不能成交。摆卡实际上是骠国语言中‘小费’的意思。”
“在骠国收料子不像咱们国内，自己去市场上转。都是我们摆个摊，坐在市场里，货主会把自己的料子给长期蹲守在市场周边的马仔送进来给我们看。然后给马仔一个底价，有看上的就自己出价，出价接近货主给的底价，马仔就会把料子封存起来，由他们去跟货主谈价格。一般在成交后，货主会给马仔一部分佣金，马仔还习惯问我们再要一部分佣金。所以他说的那句‘摆卡高高给’，实际上是在骠国的时候马仔经常对我们说的一句话。”
“那刚才这个料子，你又是怎么计算底价的？人家开价十五，应该是万吧？你是依据什么来还价的？”张老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师父，虽说这黄金有价玉无价，但其实在行内人眼里，任何一件东西都有个市场价值范畴的，然后再根据市场价值范畴，评估一个料子能出些什么成品，单件成品能值什么价位。”
“这样，就能大概的估算出这块石头的整体价值了。接下来就是一个互相拉扯的过程，我挑毛病、他讲好处。出价只要相差不是太远，就有成交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