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小姐应该会通知迪卢克和凯亚的吧?
她在来到蒙德之后不曾与人结仇,而迪卢克和凯亚平时也都与人为善。
用排除法都能很快分析出,她是被愚人众绑架了。
安慰自己放宽心后,栗茸继续偷听外面那两个人的交谈。
克洛伯很明显被伊洛克方才那毫不客气的话也激起了怒火。
“你现在对我过河拆桥了?要不是你想要清除掉迪卢克这种未来你晋升路上的阻碍,我怎么会把那么珍贵的研究材料和机关鸟交给你?”
伊洛克的眼睛也瞪大了,但随即,他像是被抽走了体内的灵魂一般颓丧下来,垂着手臂,脸色灰败:
“算了,这时候就不要内讧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因为这口气老了十岁。
克洛伯也低下了头。
“你说得对……说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你在骑士团内的权力不小,如果只是有人怀疑你和我们愚人众有所往来,未必就能真的动摇你的根基。”
“是那个该死的迪卢克·莱艮芬德!”
伊洛克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还带着嘶嘶如蛇的气声。
“我藏在密室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那个贼没有留下痕迹,但除了迪卢克·莱艮芬德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有能力、有目的也有时间做这件事的人——那贼还是个火元素神之眼的拥有者。”
因为魔龙乌萨最近频繁出现在蒙德城郊的缘故,最近西风骑士团上层人员加班现象颇为显著。
伊洛克对外需要表现得一心公务为国为民,乃至夙兴夜寐鞠躬尽瘁,于是昨天晚上他也留下加班了。
一直到今天中午,他才从骑士团回到家中。
他刚推开门,正准备好好休息几个小时,直觉却提醒他,似乎有些不太对。
伊洛克虽然久居督察长的高位,但从前还是骑士时训练出来的观察能力和联想能力并没有退化。
他立刻使用了可以让人短时间内获得元素视野的道具,然后捕捉到了残留在室内的一点鲜红的元素力。
他循着元素力,发现踪迹一直延伸到了密室之中。
密室里面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伊洛克仔细排查,最后发现丢的是他与愚人众的交流信件。
那些信件中包括了他构陷与他政见不痛的同僚,以及刺杀和他竞争同一岗位的竞选人等,曾经做过的恶事的证据。
甚至还有他对于未来的构想:制造麻烦,逼着大团长法尔伽离开蒙德,自己由此晋升成为代理团长。
这些都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倘若被人知晓,他将注定声名一落千丈,从此万劫不复。
“我可以拒绝承认那些信是我写的,然后说是迪卢克·莱艮芬德对我的构陷。”他抬手抹了一把发际线,“但是法尔伽不会相信我,我的晋升之路会就此断掉。”
养尊处优了太久,以至于外表看上去与劳伦斯那些旧贵族的画像有着不少相似之处的督察长终于在自己的利益受损的威胁下撕掉了全部的面具。
他抓着克洛伯的手臂,手指用力得甚至要掐进对方的肉里。
“你得帮我,克洛伯,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愚人众在骑士团内就没有帮手了,之后你们的一切谋划打算都会变得寸步难行。”
克洛伯吃疼,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中带着怨愤:“事已至此,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伊洛克道:“我知道你派手下的人绑架了莱艮芬德家最近收养的小姑娘。”
栗茸:“……?”
吃着吃着瓜怎么就吃到了她自己身上?
伊洛克轻笑起来,但那笑声里面夹杂了些许疯狂。
“我要赌一把。”
克洛伯:“赌什么?你别告诉我说你觉得迪卢克·莱艮芬德还没有将你的那些信件交给法尔伽。”
伊洛克摆摆手:“我没那么天真。我想赌的,是他会不会为了他的小妹妹帮我说谎。我要让他对法尔伽说,那些信件,是别人让他趁着这个时机,用来诬陷、加害我的道具。你知道的,按照法尔伽的性格,倘若我写信对他说,莱艮芬德的小女儿在我手上,他一定坐不住。”
他看向橱门,栗茸看到他的眼睛,险些被吓得朝后一仰:
那双眼睛中凝聚着浓厚的恨意、嫉妒,以及事发之后的不甘。这些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形成仿佛深渊的黑洞。
克洛伯惊诧道:“可是这个构想也很……你觉得法尔伽会相信你?莱艮芬德一家在蒙德素来拥有着非常好的名望。”
“是啊,其实到这种程度上,我已经几乎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伊洛克低声道,他慢慢地吐字,每一个音节里面都缠绕着恶意:
“但我们可以随身携带那个东西。我们把她当做人质,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迪卢克·莱艮芬德和凯亚·亚尔伯里奇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也会保护我们两个安全撤离。”
语言中的阴影如黑雾般盘踞,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扭曲,形成一条嘶嘶吐着蛇信的剧毒黑蛇。
“等魔龙乌萨被吸引过来之后,就让骑士团和法尔伽他们去解决吧。说起来,博士大人应该就在这两日抵达蒙德吧?”
无形的黑蛇和伊洛克的五官重合了。
“等骑士团和魔龙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不妨请博士大人帮蒙德解决魔龙,顺便将法尔伽一起处理了吧。届时,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入土,而有这个小人质在手,迪卢克只能忍气吞声。还有谁会知道,我背后的那些小动作呢?”
饶是做为他合谋者的克洛伯,在听完了这段话之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栗茸更是觉得全身上下一阵恶寒,汗毛倒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可比抢走龙的所有收藏,然后在对面的山头疯狂向龙炫耀说“你的宝藏归我了”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