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幅模样，”淑妃嘟囔道，“她自个儿天天想要给别人添堵，就觉得旁人也一样想给她下绊子，呸！早知道就不让她跟着一起打叶子牌了！”
“你又没少赚她的银子，有什么好抱怨的？”贤妃耸耸肩。
“那银子是我凭实力赢来的，就算来的不是付槿棉，随便换做另一个人，我也一样能赢！”淑妃气哼哼地说道。
眼见着叶书容又打了一个哈欠，孙采女拉着两人一起告退了。
殿内只剩下了叶书容一个人，她叫了两声，很快便有人过来了。
来的却是锦绣，一见了叶书容，她立刻便跪了下去。
“怎么了这是，快起来！”叶书容问道，“好端端的跪什么？”
“是奴婢不好，”锦绣哽咽道，“若是奴婢在，定不会让娘娘受这样重的伤！”
“不过就是扭了脚罢了，哪里就能称得上是重伤了？”叶书容失笑，“你没看到昭王身上——”
她陡然停下话头，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你是不是骂玲珑了，所以她才没有过来？”
“是！”锦绣红着眼睛，说道，“她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却这般疏忽大意，让娘娘受了伤，自然当罚！”
“说到底还是本宫自己不小心，玲珑已经十分尽心了，你因为这个骂她，她实在是有些冤枉。”叶书容摇摇头，“你也不必自责，宫中的事本宫也听说了，之所以能够扭转局势，全凭你扮作本宫的模样——锦绣，你其实是立了大功的！”
“可是……”锦绣的鼻尖酸涩，“娘娘从小到大，还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
“怎么没有受过，当年在草原的时候……”叶书容顿住了。
在草原的时候怎么了呢？她的脑海里面一片混沌，她好像受了伤，走不动也说不了话，旁边有人焦急地喊她的名字——这便是受伤吗？
可她清楚得很，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大块的伤疤，又是怎么受的伤？
“……娘娘，娘娘？”
叶书容回过神来，看到锦绣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本宫没事，就是头还有些晕着。”她笑了笑，将那些零碎的记忆从脑海中抹除了。
她隐约觉得，当初在草原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她下意识便不想去面对的事情。
“中秋宫宴快到了，”她打起精神来，说道，“本宫行动不便，仍旧让德妃负责吧！”
“娘娘，德妃娘娘换了些人上来。”锦绣将早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了她。
叶书容接过来扫了一眼，随手放到了一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由她吧！”
想起这些日子德妃的所作所为，叶书容微微笑了笑：“本宫真没想到，她竟能放下成见，与淑妃她们和睦相处。”
“娘娘说的是，”锦绣也有些惊讶，“奴婢这些日子偷偷观察过德妃娘娘的，她每日到凤华宫来，奴婢最初还疑心，她是不是想要在娘娘这里找到些不利于娘娘的消息，没想到她每日来竟真的就是打牌。”
“谁会不喜欢叶子牌呢？”叶书容耸了耸肩，“况且德妃她从前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进宫之后她就变得越发偏执了。”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
霁月殿内，流萤一边给德妃梳着头发，一边说道：“娘娘实在不应当主动说将权柄交还给皇后娘娘的。”
她有些忿忿：“娘娘这几日好不容易将一切理顺了，交给皇后娘娘，刚换上去的人只怕又要换一批了。”
德妃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你没瞧见她的脚，只怕连走路都成问题，还有什么精力去管旁的事？”
“本宫先提出来，传出去名声也好听，”她嗤笑了一声，“至于叶书容要不要，那就是她的事了。”
她的心情颇好：“本宫还以为，叶书容听见本宫将玉美人禁了足，总归是要多说上几句的，没想到她只问了一句便作罢了，看来玉美人在她心中也不过如此。”
“娘娘处罚玉美人是有理可依的，皇后娘娘就算问起来，也挑不出娘娘的错处，若是执意将玉美人放出来，那不是打了娘娘的脸么？”流萤说道。
德妃轻轻“哼”了一声：“她是皇后，还需要顾虑这些么？”
她纤长的手指摆弄着刚摘下来的步摇：“不过叶书容她到底是有几分福气的，翠屏山大火，她没有受伤，刚登上祭台便落了雨，虽说小些，可到底也让人们看到了一缕希望。”
“往后要是想替代她，只怕是更难了。”德妃微微叹了一口气。
流萤不敢说话，替代皇后娘娘的话，娘娘说了许多次了，可每次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娘娘又尽心尽力去做——就像是前几日徐大人发难的时候，若娘娘没有替皇后娘娘解围，等皇后娘娘回来之后，只怕早就身败名裂了，到时候娘娘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替代皇后娘娘了。
可娘娘不但与锦绣一起设计挫败了徐思敬的阴谋，后面还将后宫肃清了一遍，如今皇后娘娘已然是高枕无忧了。
德妃这会儿已经开始想着中秋宫宴了：“往年的宫宴是要在泰坤宫举办的，叶书容腿脚不便，去泰坤宫怕是要让人抬着去，在文武百官面前这不是叫人看笑话吗？今年便换个近些的宫殿吧。还有她向来爱吃螃蟹，今年得让人盯着她些，那些个寒凉之物不能放在她跟前，否则吃了恢复得慢，怕是又要觉得是本宫故意使绊子了。”
她碎碎念着，流萤嘴上附和着，心中却不以为然。
娘娘实在是口是心非啊，嘴上处处嫌弃着皇后娘娘，可是做的事，哪一样不是为了皇后娘娘好？
也不知皇后娘娘能不能体会到娘娘的这番心意，流萤有些发愁，但凡娘娘不是这个别扭的性子，早早与皇后娘娘说开了，两人的关系，说不定也会像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她们一样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