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暗卫,此时我正站在一片空地上。一阵风吹过,这里却连片落叶都没有,显得无比萧瑟和空旷,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主子望着这空空如也的地方,长叹一口气,我紧随其后,也长吁一口,不为其他,就为了让主子知道我也很忧愁,毕竟马车是在我手里丢的,不做出一脸苦相,怎么能体现我认错的态度,怎么能骗过主子睿智的眼睛。
主子斜着眼睛瞅着我:“你确定你把马车放在了这里?呵,你敢确定?”说着他疑惑地看着我:“你莫不是放下马就走了?”然后他的脸色大变,语气哆嗦起来“你……不会根本就没有拴马吧?”
我……
我不敢吱声,因为我没有想到主子居然猜的分毫不差,真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我事先声明,这不拴马根本就不赖我,因为这根本就没有拴马的地方。当然,我也想过把马栓到面摊上,但是当时做面的师父把手中的刀舞得虎虎生风,我就没敢动;我也想过把马栓到我们吃面得桌子上,但是,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让主子和马共坐一桌,再吃点小面,我觉得我可以不用活了,不,主子也不会让我再见到明天的太阳;我也想过把马栓到坐的板凳上,但是嘛,只有两匹马,只能栓到两条板凳上,我们可是有三个人,该怎么栓呢?我开动我的脑袋,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好,这时候阳春面的香味已经钻到了我的脑袋里,让我无暇顾及其它,所以,呃……
我打算打死不吭声,等事情过去就好了,但是主子似乎想逮这个机会很久了,喋喋不休地在旁边责怪我:“你看你,让你牵个马你都做不好,我以后还能指望你什么?那两匹马的事,往小了说,这是你工作的失误,而且还是严重失误。追根究底这是你态度的问题,你对两匹马态度就不认真,一路上对马是横挑鼻子竖挑,结果,现在报应不就来了。呵,你一个小小的马夫,好好做你的马夫不行吗?非要想东想西,想南闯北,呵!”
“暗卫,主子,我是一个暗卫,暗卫!”我紧急打断主子的话,我好好的一个暗卫,辛辛苦苦护送主子走江南,走过高山,走过雪山,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没想到,在主子的心里,我居然变成了一个马夫,这怎么可以?
再说,马夫的活我也干不了啊,这可是跨领域的,最起码得多加一倍的月钱,不,两倍的月钱。但是,看着盛怒的主子,我不敢大声反驳,只能悄声嘀咕:“不是马夫,不是马夫……”
主子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了过来,语气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小……,你是在质疑我的话?嗯?”
我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讪笑着,也只有在这时候我才觉得主子有了皇族人的气势,不过也只是有气势罢了,其他地方,那是一点不像。而且我觉得主子更想说得是‘小东西,你很有本事哦,不仅打断我的话,还妄图控制我的思想,你个小马夫,胆子很大哦’,特别是配上他那种漠视天下、高高在上的语气,我口中的嘀咕逐渐变成了:“是马夫,是马夫,我是一个马夫,我是一个小马夫……”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我歪着头想了想,没有想明白。唉,这年头,做一个马夫真难,做一个王府的马夫更难。
主子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咳,暗一,暗一!刚才我说哪里了?”
没完没了了,我生无可恋地接过他的话茬:“主子说哪里了呢,说哪里了呢,让我想想。哦~,嘿嘿嘿,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接什么话,哼”,主子转过来双手捧着我的头,强迫我看着他的嘴巴:“我就知道你没有认真听,暗一,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我还是不是你的主子?现在,看着我的嘴,仔细听我的话,我说完以后要问你,你要是答不上来,呵呵呵,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生无可恋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不过说真的,他的嘴巴挺红的,嗯,还怪好看的。
“我说哪来着,哦,我说到一个马夫的职责,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作为一个马夫,最重要的什么,是什么当然是你的责任感。你知道什么叫责任感吗,责任感就是……哎,说了你也不懂,算了,我就不对牛弹琴了……”
有本事你说啊,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而且就这么一小会的工夫,我怎么就从一个马夫变成牛了,马车好歹是人,这牛……难不成现在在主子心里,我连人都不是了!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恐怕连牛都做不成了。再说,马丢了第一件事难道不应该是找马吗?在这说有什么用,难不成马会听到我们的声音跑回来?
这根本就不可能吧!
我觉得主子再说下去完全是浪费时间,浪费我的时间,不然,凭着我敏锐的嗅觉,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嗅到马在哪里。
所以,我决定,我要再胆大一次,打断主子的话,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于是我伸手掰开他的手,解放了自己的头。
望着空空如也的街区,我潸然泪下:“不是的,主子,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我暗一自打进王府以来,主子交代的事我哪次不是办的妥妥当当,呃,”说出这句话的我没由来感到一阵心虚,看着主子不善的眼神我急忙转移话题:“呜呜呜,反正就这件事来说,我当时真的把马栓的妥妥当当,呜呜呜~,你不能诬赖我啊,我真的是一个合格的马夫,对马那也是兢兢业业。至于马为什么不见了,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
主子似乎并不相信,他转过头望着街道,目光幽深:“那你能告诉我,这里……哪有……拴马的地方?”
我……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但是,我绝不会认输的,于是我再次强调:“马真不是我偷的,主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急得快要哭了,真的,虽然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负责任,但是,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我也是一个有格调的暗卫!
主子目光变得很深沉,他忽然长叹一口气:“我相信你,我知道马不是你偷的……”
我大为感动,泪眼汪汪。我真是错怪主子了,没想到到这种时候主子还能相信我,他真是一个好人。我决定,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孝敬主子,为他养老送终、挖土埋棺……
忽然,我瞪大了眼睛,瞅着一个犄角旮旯的面摊陷入了沉思,这面摊,咋这么眼熟。我伸手戳了戳远望天边的主子:“主子,那有一个面摊,里面有个人……”
主子头也不回地冷笑一声:“呵,你是不是想给我说,那个人看着很面熟,像是我们认识的一个人,让我也看看……呵,这种蠢话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主子真是厉害,居然未卜先知我的话,这下让我说什么?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面摊的小二真的长得很像乐王。只见他一会儿端面,结果,哈哈哈,不小心脚一滑,把面直接扣到了自己头上;一会儿又手忙脚乱地擦桌子,结果,哈哈哈,他左脚绊着右脚,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报废了两个桌子;一会儿又被拿着大勺的摊主赶去洗碗,结果,哈哈哈,这个摊位该买新的碗了……
我被这个人笨拙而又一事无成的样子逗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没想到在这个小镇里,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不过,不管怎么瞅,他都好像乐王,真的,几乎一模一样,真应该让主子和乐王也过来瞅一瞅,哈哈哈~
那个人抬头看了我和主子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认真搓洗着手中的脏碗。复而他又抬起头,使劲揉了揉眼睛,结果被手上的脏水弄得一蹦三尺高,原地打转。样子很是滑稽,我不禁哈哈大笑:
“主子,哈哈哈~,你瞅瞅那个人,哈哈哈~,不是我说,他真的很像乐王,哎,乐王, 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嗯?
乐王怎么不接我的茬,我回头望了望,这里除了主子和我,哪还有其他人。
乐王呢?
乐王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仔细想了想,奈何这乐王的存在感实在太弱,我根本想不起来他是从哪里和我们失散的。我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哆哆嗦嗦拉着主子的衣袖:“主……子……,乐……乐……”
主子莫名其妙地瞅了我一眼,语气冷然:“你自己高兴自己笑就好,不要拉着我和你傻笑,丢人现眼,哼,哈哈~,咳”
不是,什么乐不乐的,我是想说你那个十五哥不见了啊,乐王又不见了啊!主子的打断让我无法把话说完整。我觑了一眼主子,不得不说,这厮心也太大了,我吧,还情有可原,毕竟乐王也不是我哥,也不是我主子,不见我当然注意不到。但是嘛,主子作为弟弟,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哥哥不见了,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呵,这塑料的皇族兄弟情!
然后我想到了那个和乐王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二,这……,这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难道那个小二是乐王?
洞悉一切的我笑容僵在了脸上:乐王,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会在一个面摊洗碗?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呃,难道乐王也有什么不能明说的怪癖?比如,当小二?
我抬头看着那个小二,他已经“唰”一声站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往我们这边赶。这眼神、这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他的仇人。
眼睁睁看着乐王跑过来的我心肝脾肺直颤,因为我发现乐王的速度没有丝毫减少,按照这种速度,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撞到我和主子身上。再想想乐王的体格,我恨不得拔腿就跑,但奈何越紧张越跑不动,我的小腿不知道为何有点发软,根本就不听我指挥。
而我那无知的主子,呵,指着跑过来的乐王发出一阵阵疑问:“暗一,你看那,不知道跑过来一个什么东西?哈哈哈~,是一只狗吗?瞧它又滚又爬的样子,哈哈哈!诶,好像是一个人,咳,暗一,嘲笑别人是不好的行为,即使这个人的动作可笑了点,我们也不能嘲笑他人。哈哈,咳,诶,暗一,你瞧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像谁呢?,呃,暗一……”
我生无可恋地看着愚蠢的主子,他这什么眼神,那不是东西,也不是狗,是人,是人!不仅是人,还是你可亲可敬的哥哥。虽然他的动作是笨拙了点,但是,我还真没有嘲笑他,从头到尾只有你在笑。而且难道主子没有发现,这个人跑过来的方向是我们吗,说着说着,主子遥指的手指停住了。甚至还在微微颤抖,我冷笑一声,呵,不出意外的话,主子也应该认出来了,这下我看主子怎么办!
万万没有想到,主子比我镇定多了,只见他慢条理斯收回手,还顺带抚了抚自己的衣服和发丝。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注意自己的着装,我表示不理解。
看来只能靠我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决定,要和主子共进退。呵,我就不相信,我和主子两个人站这,乐王还能把我们顶飞了不成?想到这,我上前紧紧攥着主子的手,吸气,双脚使力,蓄势待发。
可惜我忘了问主子对此有什么意见,乐王已经近在咫尺,忽然我感觉手中一股大力扯着我,把我狠狠地扯在了另一边。而这股力量的来源,在我的主子,而我,在几乎飞出去的同时,眼睁睁看着乐王“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呃,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主子,行还是主子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