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现在就去。”
“嗯。”
一身青衣的少年收好信,退到门口,他伸手拉门之后,没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
“……”只是一瞬间,少年就慌张低下头,对上那双不见温度的眼睛,他呼吸都停了。
云公子是云间月,孤高淡漠不染红尘,他服侍云公子已有一年整,还从未见他笑过。
少年用了最快的速度跑到将军府,不想,东方将军竟不在,他苦着脸却也只好等着。
两刻钟后,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少年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
回头一看,正是东方炽。
东方炽将马交给下人,一回头就撞上个小孩子,一封信递到面前,那小孩快速说着:
“东方将军,这是云公子给你的信,公子说他等你。”
“……”
东方炽低头,信上行云流水的写着——上姝女君亲启。
上姝女君。
东方炽一阵恍惚,这个名字明明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信已送到,少年扣了扣手背,规矩的拱了拱手,跑了。
半个时辰后。
南风馆二楼,海棠阁。
东方炽推门而入,抬眸望去,只是一眼就呆滞在原地。
云霄缓缓走近,一身少年时的打扮,白衣,墨发,头上只一支玉簪,手里拿着玉箫。
“上姝女君。”
云霄低眉淡然一笑,恍若还是当年时,“多年未见了。”
“……”
东方炽瞳孔一缩,瞬息之间,四肢百骸像是针扎一般。
“上姝女君,”云霄像是没看出她的变化,转了下手里的玉箫道,“你可还想听一曲?”
“……”
没得到回应,云霄也不计较,他走到窗边,抬手敛目。
箫声婉转,直入人心。
心未动,身已动。
箫声方停,东方炽走到云霄身旁,目光凝在他侧脸上。
云霄没看她,徐徐说道:
“那年江南闹匪,我为母亲祈福宿在寺庙,夜里大雨滂沱,你浑身是血闯了进来。”
“你曾对我说……”
“我叫上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瞧云公子实在是绝色,不如让上姝以身相许。”
“我不是匪,是军,我是来剿匪的,待我回了京都,必定十里红妆,娶圆圆回家。”
“圆圆,等我们成亲后,我绝不纳侧夫,一生一世都只爱你一人,我以性命起誓。”
云霄语调平缓,没有起伏不带一丝情绪,他面无表情,扭头看向脸色苍白的东方炽。
“你看你,说得多好听,可最后你做了什么?是害我家破人亡,使我名声尽毁……”
“我没有!”东方炽下意识地反驳云霄,不是这样的,她不会的,她不会如此对云霄。
五年前,云霄寻到将军府,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像是逃荒而来,他说要寻东方上姝。
他说他叫云霄,是上姝女君的未婚夫郎,有书信为证。
东方晏,字上姝。
那封书信上,染了血,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做不得数。
他又说,他自江南而来,与上姝女君互许终身,甚至还怀了孕,满打满算已有四月。
那年东方晏去过江南,两月前才回来,一切都很巧合。
他说他满门被杀,不求上姝女君别的,只求帮他报仇。
听到下人来禀,东方炽只当是东方晏的情债,她其实不相信云霄的话,她更没露面,只让府中下人好生招待云霄。
一切等东方晏回来再说。
后来,东方晏在军营里收到传书,传回来一句话:胡说八道,我他娘的还是清白的。
东方炽自幼见了太多不择手段的男子,她非常信任东方晏,于是她把云霄当做了那些恬不知耻想攀附权贵的男子。
她将云霄困在小院里,晾了半月,随后是一碗落胎药,由东方炽亲手全喂给了云霄。
云霄没有挣扎,半月时间足够他看明白人心,喝了药他就走了,孤身而来,孤身去。
只留下一句:
“君既无情,我便休。”
再后来,东方晏回府,听完整件事后的第三天,她与东方炽动了手,从此姐妹情断。
回想当日,过去了五年。
原来上姝女君是她,与云霄互许终身的是她,连累云府满门被杀的是她,背弃云霄,逼他喝下落胎药的,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