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调查处办事，街道戒严。由于消息遭到了泄露，现场果然如同预料般的嘈杂。他们的车子开始时被拦了一下，明宫凌摇下车窗。他这张脸在这里明显比什么证件都好用，巡警愣了一下，敬了个礼之后放行了。记者们大呼小叫地被挡在外面，街区中央，逸散咒力气息的屋外是一片井井有条的繁忙。
为首的一名短发女子走到车前站定：“长官。”
明宫凌摇下车窗：“怎么样？藤堂警官，能应付吗？”
名叫藤堂智子的专员行礼，满脸自信和杀气：“请您检阅！”
明宫凌轻声道：“那么，祝各位武运昌隆。”
“阵仗好大。”十来个专员在藏匿咒灵的建筑前严阵以待，少年们只被允许坐在车上远远地观看，五条悟趴在车窗上咋舌，“有这个必要吗？”
“你以为那是什么？”硝子吐槽，“那是一级咒灵，一级——和二级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
五条悟哼道：“说得好像我没有拔除过一样。”
“也是，”明宫凌肯定道，“按照咒术界的标准，五条同学现在勉勉强强应该够一级咒术师的水准了。”
“真的吗？”夏油杰狐疑道，“就他？”
“你那是什么反应？”五条悟嘴角抽了抽。
“真的哦。”明宫凌颔首，“如果今天参与围捕的是你们，且不用顾虑房屋财产的损伤的话，或许不用那么大阵仗。但是很可惜，这里是市区，而他们只是一群二级及以下的咒术师。”
夏油杰惊讶道：“为什么……这种程度的咒灵的话，一级咒术师出手不是更稳妥吗？”
“确实，同级别下的咒术师很大程度是胜于同级别咒灵的，一级咒灵当然要交给一级咒术师对付——但那只是理想状态，现实是，人手不够。我说过的吧？很多咒术师对政府有一定程度的抵触，并不愿意真正加入特别调查处。而一级咒灵在市区爆发这种紧急事件，也不适合联络协助者——”
“不，我不明白，”夏油杰皱眉，“既然有那么多二级咒术师，就是说其实有相当一部分原咒术界的人加入了吧？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人手紧缺到这种地步？”
“因为这些人本来就不是咒术界的。”五条悟开口道，夏油杰吃惊地看向他。
“咒术公安，由政界主导收养训练的有咒力天赋的人们组成，御三家内部一般亲切地称呼他们为‘政府的狗’。这就是特别调查处的前身吧？”五条悟摘下墨镜，湛蓝双眼发在暗处发出宝石一样的光，“虽然接受了专业的军事化训练，但因为没有强大的术式和专门的咒术指导，这群人中顶尖战力并不多。”
这小子知道的真的很多，而且根本不遵循基本法，对某些事情保持应有的沉默。
五条悟的笑容带上了点挑衅，仿佛非常期待明宫凌给出点什么其他反应。
明宫凌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虽然有点失礼，但……你的说话方式原来是跟着长辈们耳濡目染的吗？”
“那是重点吗？”五条悟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道，“算了，提醒你一句，里面的咒灵实力不错，一不小心你这只队伍恐怕会团灭哦。”
“不会，再说我不是在这里吗？”明宫凌的手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穿过重重人影，直至前线。
纵然六眼在获取信息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有些事情还是现在的五条悟所不清楚的。
政界和咒术界的存在源远流长，二者一方掌控普通人的世界，一方管理咒术相关的领域，相互既不信任，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合作，直到最近几十年。政界的实力肉眼可见地增强，而古老的咒术界却逐渐人才凋零，这份平衡逐渐岌岌可危。政界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吞并咒术界的那一部分力量。而彻底打破这个平衡的，是三年前，在此事中担任领头地位的明宫家的覆灭。
——那个震惊华族的事件至今也没有一个可信的说法，政界家族人人自危。
是咒术界下的手吗？他们知道了政界的企图吗？如果连明宫家都能一夜覆灭，那全日本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就是这种脱离掌控的恐惧让咒术界在东京惨案发生后骤然发难，要求介入咒术界相关事宜。而明宫凌和明宫家，则是他们选出来的一把最好用不过的刀。
——政界既仰仗明宫家的在咒术界的影响力，又忌惮这种影响力，所以才会在咒术界节节败退时将明宫凌撤职；这就是想要暂时缓和两界之间的矛盾，避免在这场战争中明宫家分得大头利益了。假如咒术界的人对政治再敏感一点，就该察觉到这股信号，从善如流地派出人手支援东城，然而他们没有。于是政界不得不仓促启用明宫凌，这就让事情骤然难看了起来，其实也非明宫凌所愿。
现在处理东城事件的，正是明宫凌在特别调查处一手提拔的嫡系，本来他并不打算让这股力量这么早现于人前的。可见能坏事的不仅是猪一样的队友，猪一样的对手同样能打得人措手不及。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起码这件事如果运作得当，他回到中枢的时间将会大大提前。明宫凌低下头，眸中闪过一抹思索。
战斗结束得出乎意料地迅速，堂堂一级咒灵，在一群二级咒术师的包围下，甚至都没能做出像样的抵抗。
夏油杰看得有些发愣：“这就是……特别调查处吗……”
“你说错了，”五条悟双手靠在后脑上，拖长了音调道，“这是明宫凌手中的特别调查处。”他特意把某个名字咬得非常重，摆明了暗示些什么。
明宫凌一笑，不置可否。
指挥官藤堂智子走过来，声音铿锵有力：“长官。”
明宫凌会意，他打开车门，回头对三个学生道：“在这里待一会。”
他们走到无人的角落。
“辛苦了，藤堂警官。队伍情况如何。”
“轻伤五人，无重伤人员，医师正在为伤员治疗。”藤堂智子犹豫了一下，“另外，有一个异常情况要向您汇报。”
明宫凌接过文件，一目十行看完，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是说，这个一级咒灵是由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的怨念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