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整个犯罪团伙的最后一个漏网之鱼,一个如今在景平省武宁县当无业游民的代号阿龙的男人,名字叫做石永寿。因为当天被派出去买东西而逃脱。
毕竟是二十年前,当时不论是公安机关的技术还是社会管理都不如现在缜密、科学。四十多人的犯罪团伙最终逃脱三人,其他全部缉拿归案。
看到这里,二队的队员们一下子也摸不清队长和局里的意思了。
除了一个在首都郊区的彭姐,其他两人都远在外省。重点是三人的信息和行踪明显都已经被摸透,随时可以展开抓捕。
那让他们研究两天的旧案卷是做什么?
“这三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这里是刚刚拿到的他们的最新口供。”
高飞驰按了下手中的按钮,投影上的画面变成了最新的笔录材料与审讯视频。
二队队员:!!!
乖乖,人都审好了,他们半点不知道?
还有,这彭姐啥时候被抓的,又关在哪儿呀!?
高飞驰扫了一眼底下顶着一张张激动、警惕、沉思脸庞的年轻队员。刑侦大队这样的地方人员更新速度快,除了个别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刑事案件的侦查更需要年轻力量的加入。
年轻人拥有更加充沛的体能、精力,思维活跃、知识储备先进,更重要的是他们朝气蓬勃,胸怀正义,尚未被现实与利益侵蚀,是更光明的未来。
“你们以为,为什么要交给咱们局主办?一方面是因为案情重大,又涉及多个省市,有我们主办更好指挥其他地区兄弟单位。另一方面是其中有硬骨头,别的地方不好啃、不敢啃!”
高飞驰用力地将手中的材料拍到了桌上,这些直接犯罪的人固然可恨,背后支持、帮助他们的人同样罪大恶极,任何一个都不能被放过。
某些曾经被金钱腐蚀,违背纪律和法律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与他们有过器官买卖和收买女性用于□□交易,如今已然洗白成为名流富豪的,这下都要被揪出来!
通过密件传送过来的最新视频里,办案刑警对一开始咬死不认的犯罪嫌疑人说出其他两名成员落网的消息,提供彼此被抓的画面,开始逐一击破三人的心理防线。
初期,三人或是狡辩或是消极抗拒审问,但随着警察说出了二十年前那些被抓成员都不知道的内幕。将彭姐、大强等人亲手负责的前几年还未找到的被拐卖妇女、儿童如今地址、埋藏尸骨的地方全部告知面前的犯罪嫌疑人。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当年团伙里的成员都已经死亡,世界上没人再知道真相的犯罪嫌疑人彻底傻眼,心理防线也终于被击垮,老实交代起了当年的犯罪经过。
高飞驰也是刚刚才拿到视频,还没来及看。
可以说这两天,几个地区的公安机关都将各自的行动力、战斗力提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在极致保密的情况下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繁重的工作。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视频里嫌疑人大喊着:这件事怎么可能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甚至神经兮兮地反问警察是不是死人告诉你们的,是冤魂告诉你们的吗!
而后,“阿龙”交代犯罪行为时回忆一个小孩病死,当时的成员也是他的女友交代他找个隐蔽的山埋了,但是他偷懒给那小孩身上绑了块石头扔进了边上的一个深水潭里。
这件事是他一个人处理的,回来以后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起。
可如今,警察明确说出了他当年投尸水潭的事情。再加上其他过去二十年按理不应该再清楚地事情被一一揭露,他们也知道事到如今撒谎没了意义。
高飞驰看到这里也忍不住轻轻吸了口凉气。他们的视频不像电视电影经过专业摄影机拍摄、后期处理,设计有镜头、表演,直白且粗糙。
甚至,这样的审讯视频他们平日工作里都不知看了多少。却没有一次像这样——诡异。
狡诈、阴险的犯罪嫌疑人,隐藏了如此之久,从前做过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却在某一天全部浮出了水面。
像是有个神秘而可怕的存在一直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在他们以为这辈子就逃过去的时候又将他们带到太阳下一点点剥开。
他们脸上的惊恐、瞳孔的开大、身体的颤抖在监控镜头下展现的一清二楚,言语间一遍遍地问着办案警察为什么你们会知道。
做着笔录的警察只按部就班地问出一个个问题,直至犯罪嫌疑人都受不了选择自己全部交代,一件一桩都交代清楚。
在场的都是报案精英,没人问这些线索、信息都是哪里来的。是找到了什么关键的线人还是这些年一直积累着证据现在才全部放出。
他们都看出了其中的不正常,但什么都没说。
知晓更多内幕的高飞驰想到的是:他大概有些猜到为什么上面给他们下了指令,要求三天内完成行动了。
是那个人说了三天吗?
可真是扯淡、又离谱。
待彭姐开始交代她那个时候通过结识黑老大认识了不少人,有做生意的还有某些不方便说身份的。
高飞驰按下了暂停键,提醒底下明显开始有些走神的几人:“从这里开始,重点关注。”
底下人一抖擞,认认真真拿着笔开始记录。线索都喂到他们嘴里了,再不做出点成绩也太不像话了!
另一边,原枣市一个偏僻的小镇上。
侯太太看着手上的地址穿过狭小的巷弄,目之所及是她在城市鲜少见过的矮小平房,看起来年代久远,墙体多处脱落还带着时光带来的各种污渍。
她站在距离小巷子不远的地方却有些不敢进去,因为她已经知道这里住的人是谁,心头也涌上了一段以为已经淡忘、再想起时却还心如刀绞的往事。
那人叫做王芬,如今应该已经快五十岁了。
侯太太第一次见她是在二十年前,听介绍她过来工作的机构说这人爱干净、做事勤快、特别会照顾小孩。丈夫没什么异议,她瞧着这人也像是个淳朴可靠的,王芬便成了他们家的保姆,帮忙照顾彼时怀孕了的侯太太。
那时候,侯太太还很年轻。她身体不太好,结婚好几年才怀上第一个小孩,全家人包括她自己都格外重视这个未出生的小生命,父亲特地派了家里有经验的阿姨过去照顾她。
那位阿姨是从前就带过侯太太的,与他们家感情极好。
后面年纪大依旧在老宅照顾老爷子,尽管经验丰富又信得过,可毕竟年纪到了。照顾大人、小孩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小夫妻俩便想着从外面再找个年轻的帮忙。
在侯太太看来,王芬虽然也有些小毛病,但确实勤快、干净,脾气也好,看着挺顺眼。
尤其孩子出生以后,侯太太瞧着她对待宝宝十分用心,简直当做像对自己小孩一般去照顾,逐渐对她放了心。
谁知道她王芬竟然想要偷走她的孩子!被家里派出去的人追寻竟然慌不择路跳进河里,王芬自己倒是没死,可她的孩子……
“你找谁呀?”
一户人家的老太太走出房门倒垃圾,瞧见有个陌生女人站在她家门口,开口询问。
声音打断了侯太太的思绪,她轻声道:“请问,王芬家是住这里吗?”
那老太太一听她说找王芬家,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这个尽管穿着普通,样貌和气质却不太像是他们这些小镇人的陌生女人心中有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