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山应了一声,指着山下的方向,兴致勃勃道:“二位可是居于那垂杨城里?”
阿玉点点头:“正是。”
枣衣的男子又接着问:“二位可有尝过垂杨名点,柳叶酥?”
男孩们互看了一眼,阿淮起身跑到某棵树下拎来了一个包袱,往里头翻了翻,拿出一叠包得整齐的糕点。
“可是这一样?”阿淮问道,“阿玉的娘亲每日都会包上一份,咱俩天天吃,都要腻了。”
任青山接来手里一看,不禁连连点头。
“想当年仍在故城时,那卖饼的铺子一日只卖一个时辰,这柳叶酥可谓一份难求。”
他回忆道,”彼时年幼,争不过成人,半旬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回,还得日日央着子靖叔上街去买呢!”
陌千迢见任青山望着糕饼两眼明亮、面上有些怀念的神情,心口微不可察地揪起了一瞬。
少年抿起嘴,转身拉过搁在树旁的画箱,自里边翻出一张绘了驿城浅红栾树林的画纸,递到了阿淮面前。
“阿淮可愿用那柳叶酥,同在下换这幅画?”
男孩接过图纸看了看,转头问道:“能有其余图样吗?”
陌千迢于是又找出一张空白的宣纸,自袖口掏出了画笔。
“行呀,阿淮想要怎般的画?”
那孩子忽然有些扭扭捏捏,凑到陌千迢耳畔,小小声道:“能画画阿玉吗?”
陌千迢蓦地便被逗笑了,亦是欺近男孩的耳边悄声回答:“也把阿淮画上,如何?”
任青山不晓得那两人神神秘秘在说些什么,只能把手里的酥饼塞回阿淮手里。
“喏,快吃。”
陌千迢却撞起一只手来。
“义兄,逑光用一幅画同阿淮换了那份柳叶酥,待逑光描绘完这画,那便是逑光的酥饼了。”他道,“义兄何不先领二位小友去前头逛逛?”
陌千迢在大石上坐了,时而抬头看任青山背上措了一个阿淮、手里抱了一个阿玉的模样。
听着孩子们雀跃的笑声,他低下头来往画纸上再添了几笔,有些分神地想着待日后小公子长大了,任青山是否也会这般带着他玩耍,一面绘下眼前所见,笔锋偶有停滞,再又徐徐掠过纸张。
“阿淮来,这给阿玉送去。”不知过了多久,陌千迢听见任青山笑着如此说道。
少年一抬眼,便看见红衣的男孩手里捧着些什么走到一边去,戳戳阿玉的肩头,在对方回过头时,将一朵开得正好的桐花别到了阿玉的耳边。
阿玉摸着耳畔的花儿,面露讶异。
阿淮才刚要说什么,任青山却又俯身同他交头接耳几句,那孩子便又转过头,直直朝陌千迢走来。
瞧他走近,少年搁下手中的画笔,微笑道:“画完了,阿淮来瞧瞧……”
话未说完,却见阿淮伸出手,把洁白的小花递来,戴在了陌千迢的鬓边。
这回轮到少年愣了愣神,任青山杵在不远处瞧着这头,此时抚掌笑了出声。
“阿淮真是一点便通。”
那男孩被夸了一句便有些羞赧,低下头来查看少年搁在石上的画作。
陌千迢撞手摘下耳旁的那朵桐花,轻捻在指间。
“可还满意?”他清了清嗓,如此问阿淮。
男孩瞧着纸上栩栩绘着的他和阿玉的画像,颇是欣喜,一把将包袱里的柳叶酥全都塞进陌千迢手中,自个儿拿起那画纸,蹦蹦跳跳地跑向阿玉邀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