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被两人的臆测给逗得轻哂,陌千迢连连摇头。
“非也,非也,是故人之子自山下亲来,指名要为师出手相助。”
“故人?是那驿城里的旧识?”妄言不解地问。
“正是,故城、故人……又如何能够推拒?”陌千迢说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攥紧了袖摆。
妄言仍有些疑惑,正待再问,却见博言拼命地朝他使眼色。
“师父既已安排妥当,咱们便也无需担忧了,对吧,妄言?”
妄言有些欲言又止,但在博言目光的威逼之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师兄说得甚是。”
用膳过后,时辰已晚,两名少年于是起身告辞,回到院子对面的厢房去。
阖上门,妄言低声问:“师兄,方オ为何拦着,不让妄言再问?”
博言隔着窗望向陌千迢紧闭的房门,两手快速地比划。
“妄言也晓得师父虽然视驿城为故城,可他十多年来不曾踏足驿城,如今却偏偏倏然答应下山,会是为何?”
“为何?”
“肯定是因为师父没法拒绝送来委托的那人,妄言也听过那些传言,你道那会是何人的儿子?”
博言神色严肃地比着手势,“师父若是不愿细说,咱们也别追问,待师父日后愿意提起了,咱们再洗耳恭听便是!”
闻言,妄言这才顿然领悟其中原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先前实是过于咄咄逼人,很是扼腕,也对那于当下便将个中曲折都瞧得透彻的博言服得五体投地。
隔日便是陌千迢和任千重约定好处理驿城怪事的日子。
由于任千重曾说那怪异的歌声只在夜里响起,陌千迢便于傍晚率着两名徒弟驱车前往驿城。
博言与妄言初次到访驿城,一路上左看右看,好不新奇,陌千迢走在最后头,远远看着那座大城高耸的城墙,蓦地忆及许多过往,心口一紧,百味杂陈,不禁攥紧了袖摆。
这一路上,除去要靠近故城的不安,他亦曾暗自期待是否能见到任千重扬起笑容朝他奔来,可没想竟会在城门前,瞧见几个人拉拉扯扯的身影。
任千重仍是穿着那件宽大的城主官服,脑后系着的短短马尾一晃一晃,被一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女紧紧拉着手臂不放,看上去极为苦恼。
“离忧,快手!”少年怎么也挣脱不开,气急败坏道。
那一身水蓝色褫裙的女孩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手。
“千重前日说了,今晚要陪离忧上街的!”她嚷嚷道。
任千重远远瞧见陌千迢等人走来,挣扎得更用カ了。
“我说了,今日有要事,是驿城正事啊!”小少年大喊。
饶离忧不高兴地跺脚。“管你正事还是杂事,子癸也能作证,千重当初确实已经答应离忧了!”
名唤子癸的少年看上去比两人稍微稳重高大些,一身黑白整洁的道袍,倚在墙上看他俩拉扯,慢悠悠道:“嗯,确有此事。”
任千重被缠得没办法,求救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陌千迢,男人斟酌了一番,如此提议。
“既然千重与这位姑娘有约在先,这港边怪事,不如由在下自个儿解决吧……”
一句话还未说完,任千重便急急喊了一声,止住他转身欲走的身影。
“不成!那可不是驿城任氏的待客之道!”少年道,又转头试图去和少女讲道理。
“千重今日是要和陌叔叔去除妖,并非儿戏,离忧莫要再胡闹。”
他原意是想劝阻对方同他纠缠,可没想少女听了这话,更是两眼发亮。
“离忧也随千重去收妖!”她拉着少年的手,如此央求道。
任千重噎了一下,实是拿她没办法,只得再度求援地往陌千迢的方向看,可少年没料到这人更是不按牌理出牌,非但没阻止,反而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并非不可,只是待会可得随博言站远些,免得遭到波及。”
饶离忧喜出望外,乖巧地直说好。
任千重无可奈何,只得由着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