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云归(1 / 1)

谓知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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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没见过社会的黑暗,你以为世界很美好,当你没见过光怪陆离的事,你以为都是传说。人的一生很短,认知的事物比想象中更少,这个世界真的如我们所见的那般简单吗?

云归一个人正在咖啡店悠哉悠哉地喝咖啡,突然,窗外发生一起车祸,看到的人都是一惊,只有他摇摇头。

走出咖啡厅,阳光格外刺眼,他将领口上的墨镜戴上,双手插裤兜,自认为低调而帅气的穿过人群。

如果忆媚儿与刘宇在这里,他们肯定认识,这个人正是方寸阁的年轻男子。可是明明就在刚才,他的声音还在方寸阁。

方寸阁的门响起,其实门上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圆环扣。

“云归,求你救救我女儿。”一个妙龄女子此时用力敲着门扣,大喊道。让不少路人注目。

这么年轻漂亮,女儿都有了!

“我不在方寸阁,你回去吧,我会去找你。”云归人不在这里,可声音却传到妙龄女子的耳朵里,女子见云归回应她,松了一口气。

“看来又有得忙咯。”街上的云归平静地说道。

一栋别墅里,妙龄女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心急如焚。可是如果有人看到,肯定会很惊讶,因为她的女儿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

“她怎么了?”云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女子立刻去开门,见到云归,她眼眶湿润地跪下:“云归,你能帮我,肯定能帮我女儿,她快死了,求求你救救她。”

“梦缨,你能改变她的容貌,可你改变不了她的年龄,她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可是你心里清楚,她已经活了九十八年了。”云归戴着墨镜,他不想取下来,他不想看到梦缨失落的目光。

“可是,你能让我不死,自然可以让她不死。”梦缨看着他冷漠的脸,百年未落下的泪,再次落下,“你真的不出手救她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明明救了你,你却在生死簿上除了我的名,让我永生不死。你知道我看着一个个亲人离去有多难受吗?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怪物,我真的很想问你,为什么当初要下地狱救我,否则我就不会这么痛苦。”

“梦缨,我救你是因为你是为我而死,那是我第一次干涉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最后一次。”云归耐心地解释道。

梦缨苦笑着,语气十分无助:“当初,我不该爱上你,真的不该爱上你。你毁了我你知道吗?我知道自己永生后,一开始我很高兴,我以为可以陪在你身边,可是到头来我只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两百年啊,我孤单活了两百年,看尽了世间繁华,我已经活够了,可是我连自杀都做不到。”

云归未曾说话,片刻,他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恨我,如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梦缨一怔,她不知道此刻该是解脱还是伤心,她苦涩一笑:“你杀了我吧,我真的太痛苦了,如果死在你手里,我会很开心。”

“梦缨,你考虑清楚了吗?”尽管见惯了生死,可是面对梦缨的求死,云归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只想问你,你爱过我吗?”梦缨如泉般清澈的目光看着他,到最后,她只是希望一个回答。

云归不曾说话。

梦缨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杀了我吧,把我与我女儿葬在一起。”

“我爱过你,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干涉你的生死,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亲手杀了你。”

“有这个答案我已经知足了,动手吧!”梦缨闭上眼睛,云归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目光满是复杂。终究,他还是出手了,他手上出现一个蓝色小光团,他将一个蓝色光团打在梦缨身上,梦缨没有痛苦,只觉得自己很困很困,只有闭上眼睛,只能闭上眼睛!

梦缨倒在地上,面色是那般平静,那般美好,就像云归第一次见她一样。

那是1832年的春天,那时还是道光年间。在樱花飘落的地方,云归坐在长椅上,那时夕阳就在他不远处,天空像一个喝醉酒的人,满脸带着红晕。一阵风吹过,樱花瓣片片飘落,落在地上,落在他的头上,落在他的肩上。他依然是一袭长袍,他的身影挺拔,却带着萧条孤独的气质。

梦缨就是一眼看中他的气质,那时的梦缨一袭低领粉色上衣,白色裙摆镶着金边,裙摆的下方用粉线绣着一朵荷花,粉色裙带垂于膝下,年轻到略显稚嫩。

“我叫梦缨,丝旁的缨,但其实我很喜欢樱花的樱,我很想改,可我娘不允许。”梦缨带着甜甜地笑,她的模样很单纯,看得出家世不错,被亲人保护的也很好。

其实很多年后,每每梦缨想到爹娘的教导时,她总想追问,为什么当初爹娘不曾告诉她,千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

云归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曾说话。

梦缨却自顾自坐在他身旁:“这些樱花真的很美,不过已经凋落了,如果它们能永远不谢那该多好”

云归终于开口:“可那样,你还会觉得它们美吗?你会看腻的。”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腻了。”梦缨偏过头,看着云归俊朗的侧脸,她眼珠不停打转,“我娘说不能主动与陌生男子说话,但我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真好看。”

梦缨见他又不说话,撇撇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还是不要认识我为好。”云归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摆,就要离开。

梦缨拉住他的长袍:“可是我就像想认识你呀!”

“我叫云归!”

云归将梦缨与她的女儿葬在一起,说是她的女儿,其实只不过是她领养的,可百年的陪伴到底是感情深厚,这也成了压垮梦缨的最后一根稻草。

立碑时,工作人员问他怎么写,他没有犹豫,只说了四个字,梦缨之墓。工作人员又问,她何时出生。云归心中有些恍惚,他说道:“碑上只刻她的名字,如今恐怕只有我还记得她。”

工作人员的眼神充满同情。

云归在墓前种下了一棵樱花树苗,他希望自己下次来祭拜时,樱花树已经长大了。他离开墓地,身影依然如1832年那个春天般萧条落寞。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葬了自己所爱之人,永生的岁月中,他遇到太多人,难免有两三个他能心动的人,可是他明白,永生的他不可能拥有爱情。他错过了很多人,辜负了很多人,在他与天地一同存在之际,他注定永生孤独。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归去,他能做的,只有让历史一步步顺着时间线而走,他能做的,只是护这个星球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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