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开了个头,桑淮却记起自己还同容韫置气,一下子把语气拐到另一个方向,语气淡漠:“你来我院子里做什么?”
“还在同我置气,不欢迎我?”容韫上下审视桑淮,看她的脸上神色便知她有事瞒着他。他见桑淮这副态度也不急,给隐竹递了一个手势,隐竹立刻会意,打开了手中的锦盒,一张漂亮的弯弓出现在桑淮的视野中。
她情不自禁向前走两步,看得出是真的喜欢这个。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弓,结果没想到容韫一把将锦盒扣住,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方才在身后藏了些什么东西?”
“葡萄……酿。”桑淮话脱口而出,说完后恨不得给自己抽自己一巴掌。果不其然,容韫面色一黑,接过隐竹手中的锦盒,示意他去将那坛酒拿走。
“是谁送你的这酒?”容韫直视桑淮的眼睛,几乎让桑淮无可遁形,她正要开口随便胡诌一个理由,容韫却凉凉道,“说实话,不然这弓我便带走了。”
“你!”桑淮一时之间两难。她舍不得酒,也舍不得弓。当然,最舍不得还是那张做工精细的□□。
“是上次救的那花楼女子送我的。”桑淮不情不愿的将事情全盘交代了。
“以后别再同她往来。”容韫收敛起神色,甚至蹙起眉心。
“她又不是什么有罪之人,为什么不能同她往来?而且那天不是你来替她赎身的?”桑淮很是不解。
“不把人救下,都对不住你手上的伤。”容韫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语句,“但这和你不同她往来并不冲突。”
桑淮还想继续辩驳,一旁的流云见状急忙扯了扯桑淮的袖子,附耳同桑淮耳语几句。
“你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花楼是做什么的。”桑淮听完流云解释,脸色一红,眼神不住去瞟容韫。怪不得容韫上次不准她把那女子带进府里。
桑淮明白了各种缘由,咬了咬下唇,然后指着容韫身后的院墙道:“容韫,你快看那是什么!”
容韫下意识的回头,还未细看,便觉得怀中一空,接着本该是站在身边的人如同风似的拉着流云跑回了屋内。
“那酒便送给你们了!”桑淮关上门,声音绰绰,“我就要这弓就好了!”
反应过来的容韫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不由得嘴角沁笑,一个人低低的笑起来。隐竹抱着酒坛,看着自家大人的神色,抿了抿唇,疑惑道:“大人这是在笑什么?”
“竟被如此低级的骗术骗了。”容韫笑意未曾收敛。
隐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跟在容韫左右,已经好久未曾见过容韫这般笑了。最近朝中的事物繁杂,加上皇上最近不知怎地,总是刻意刁难容韫,让他忙的几乎要脚不沾地。
还是夫人有法子。隐竹抱着那一大坛酒,心中暗自思忖。他已经对桑淮不抱任何希望,但她还是有些作用的。
“那春猎的事……”隐竹在后面提醒。
“过几日再同她说便好。”怕不是到时候会直接开心的跳起来。容韫嘴边的笑一直未收敛。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桑淮的院子。
屋内,桑淮抱着那弓几乎都不想放下。她拉着流云坐在桌前,用手将那弓的弦拉满,再松手,让流云听那一声嗡鸣。一次还不够,桑淮拨弄来拨弄去,看得出对这弓无比的满意。
她最善用的除了鞭,便是弓。她自然是了解的。桑淮仔细的把玩着容韫送她的这张弓,看得出做工精细,以最好的柘木做弓胎,走绳严密周正。绝对是一张上好的弓。
这要是被弋城那些人瞧见了,他们都会羡慕她的。桑淮的神气因着这一张弓而不断的外露。
流云瞧着桑淮这副样子,不由得笑道:“夫人收到礼物可是便不同大人置气了?”
“谁说的。”桑淮手里把玩着,眼尖的看到那弓上还刻着自己的名字。她会写的中原字不多,但第一个会写的是容韫的名字,第二个便是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时容韫教的,学的时候描绘了不知多少遍。她一眼就看出来,这笔锋凌厉的字迹出自容韫之手。
桑淮挑眉,莹润的手指轻抚着她的名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桑淮吩咐流云找把刻刀拿来。
流云虽不知道桑淮想要做什么,还是依言找来。
桑淮就这样伏在桌上,把容韫的名字同自己的名字刻在一起。专这样并排列着才好看。
桑淮小心的将弓放回锦盒之中,看着它不自觉的笑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她好久没有弯弓骑马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桑淮想起温昔说过的什么春猎,眼间眉梢含着笑,对着流云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