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峰炎、刘大鹏与蓝冰染齐齐拜道“弟子,拜见副宗主,拜见慕容师祖…”
玉清道君与慕容龙城面露微笑,神色和蔼,连连夸赞三人,可刘大鹏与蓝冰染只感觉浑身不自在,玉清道君夸赞道“你三人在本届英雄会中大放异彩,本宗很是欣慰,也没有辜负你们师尊的期望,要不是妖魔横行,本宗很想亲自传授你等道法…”
峰炎得取“英雄榜”的榜首,自然是意气风发,也有心为自己的师尊分忧,恭敬道“我等有今日这般成就,全仰仗副宗主的悉心教导,可世间妖兽横行,生灵涂炭,弟子愿带领同门前往北疆除妖,也好为黎民尽一份微薄之力,还请副宗主恩准…”
刘大鹏可不管什么黎民百姓、人间疾苦,只要有架可以打,有法可斗,他必然是首当其冲!听到即将下山除妖,顿时心潮澎湃,当即拜道“弟子刘大鹏,愿与同门下山除妖,请副宗主恩准…”
蓝冰染来此之前,镜花大师已告知事情的原委,因此,她的神色也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拜道“弟子蓝冰染,愿同往…”
玉清道君大道一声“好”,目光炯炯的看向三人,道“不愧是我‘天道宗’的弟子,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此次前去,定能扫荡妖魔,还得天下一片太平,本宗让你三人前来,也正是为了北疆之事,现在为争夺异宝,天下群雄齐聚法华山共抗妖魔,宗内大队人马要立即前往,至于南荒,有你们大师兄龙方与二师兄云霄镇守,暂时无事,可一向平静的北疆,妖兽却是突然发难,大肆进犯中原,我宗一时间无法增派人手,恰巧各宗大比结束,你三人力挫各宗高手取得‘英雄榜’的前三甲,可见修为与心性已是大成,本宗命你三人带领同门一同前往北疆,正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修道、修道,道之一途,无非就是无愧天地,无愧于心,再者,大多数弟子还从未下山历练过,借此时机也好感悟世间百态,以求惠达自身,对你等也是大有裨益…”
慕容龙城此时接话道“副宗主所言,乃是肺腑之言,‘天道宗’就好比一方小世界,而红尘世间,就是一方大世界,大世界包罗万象,犹如海纳百川,兼容并蓄,远非‘天道宗’可比,如若我等只知参天拜地,清修苦练,一味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很容易刚愎自用,坠入沉沦!暂不谈救民于水火,单论为人之道,世人皆知美而美,斯恶矣;皆知善而为善,斯不善也,人最难能可贵的便是知善恶,辩黑白,水利万物而不争,是谓天道,这般说来,虽说不上自欺欺人,但这些条条框框确实是为善人所书,为恶者,享乐一生,到头来,未必得恶果,为善者,行善积德,也未必得善终,世间之事,很难用常理去推断,你等下山以后,定要三思而后行,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情真意切,意味绵长,慕容龙城一席话,句句说进三人心里,三人也是感触颇深,齐齐拜谢道“我等必全力以赴,不负副宗主与师祖之教诲…”
正待此时,门外弟子进入大殿,拜道“启禀副宗主,耿长老求见…”
玉清道君点头道“嗯,叫他们进来吧…”
“弟子遵命…”
那弟子走出大殿与一位五短道人道“耿长老,副宗主有请…”
五短道人并未言语,只是点头谢过,径直走向大殿,殿内,香烟袅袅,庄严肃穆,正中位置,赫然坐有一位头戴紫金冠的道人,其左手旁,坐有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二人面前,站有三人,白衣男子风度翩翩,蓝袍男子神态豪放,而那女子气若幽兰又冷若冰霜,他看了看并未理会,径直走向近前拜道“小道人拜见副宗主,拜见慕容大师…”
而五短道人的身后还跟有两名弟子,一人病殃殃,脸色白中透黄,毫无生气,有气无力道“弟子王易,拜见副宗主,拜见慕容师祖…”
一人怯生生,谨小慎微,见眼前二人,一时语塞,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学着王易的口吻,颤颤巍巍道“弟子赵晓东,拜见副宗主,拜见慕容师祖…”
慕容龙城再次见到王易这个小儿,心中很是欢喜,可见他面色蜡黄,显然是重伤未愈,再定睛一看,只见他五脏错乱,肋骨断裂,不由得皱起眉来,再看他体内有一股真气护住心脉,五脏中,真气与火元金丹共同流转,遂才放下心来,又见另一位小弟子平平无奇,毫无特别之处,心中诧异,很是不解耿老道为何会将他二人带到这里?
玉清道君见到这两名弟子,心中微动,不由得一拍桌子,怒道“一妖,一魔!很好!耿长老,你这两位弟子,可是给‘天道宗’长足了脸面!添足了光彩!竟敢在‘英雄会’上兴风作浪!实在是罪不可赦!”
王易与赵晓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被吓得体如筛糠,二人就像罪人一般,深深的将头低下,更不敢反驳半声!
见二人不语,玉清道君更加愤怒“大胆孽徒!你二人的妖法魔功到底是从何处习得,又是谁人指使你二人到此来惹事是非,毁我宗千年清誉!还不快快说来!”
王易体内的火元金丹,自不用多说,可对于赵晓东之事,耿老道也只是一知半解,至于黑衣人为何会救他?在房间内,又为何会遗留下魔宗梵魔天境所书写的符箓?这一切皆是未解之谜!然而,赵晓东出身乡野,年幼时突遭山洪,双亲枉死,要不是一心想收赵老四为徒,又怎会将王易与赵晓东收入门下,多年相处,几人的脾气秉性他了然于胸,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赵晓东会与魔宗有所勾连!可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又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群雄聚首,天下名门正派亲眼目睹魔人俯身在“天道宗”弟子的身上,作为正道之首,又怎会任由魔道妄为,可偏偏这魔人的修为却是深不可测,只是一眼,竟将“玉华宫”宫主阔云海重伤,这是何等的修为?玉清道君的一挥之力,也未能将魔人阻挡,这是何等的境界?经此一事,世间必然少不了流言蜚语,而“神剑仙宗”与“御灵道宗”更会不留余力的大肆渲染此事,到时,“天道宗”百口莫辩,终会成为众矢之的!自大宗主妙玄圣尊闭关以来,玉清道君统领宗内一切事务,可如今,宗内弟子却与妖魔勾结,即使身为副宗主,他也是难则其就!耿老道心知这一切的根源所在,但王易与赵晓东毕竟是自己的弟子,朝夕相伴,日夜相处,一幕幕的景象浮现在脑海,犹如昨日之事,更何况,二人的一身修为,乃是他一手传授!
“还请副宗主息怒,这二人,原本是小道人在许阳城时所收,这些年来,他二人也从未离开过‘天道宗’半步,又怎会与妖魔勾结,至于王易体内的妖气,是因他偶然得来的火元金丹所致,当年,小道人还特意去寻慕容大师,希望大师能将金丹炼化,炼化金丹,可入经脉血骨,可铸不坏金身,承火元法能,天下之火,任其操控,事后,慕容大师也曾经告诫过小道人,说兽始终是兽,不管是圣兽、灵兽、瑞兽,其血脉中,都存在弑杀之本性,而这种本性,乃是一种自身遇到危害时的本能,人也如此,既然同等,那为何还会有人妖之分?人心歹毒,妖不及万一,更何况,王易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心向善,为何还要区分是人、是妖?‘御灵道宗’的御灵之术,本就是人兽双修,难道,整个‘御灵道宗’的弟子,也全是妖人不成?”
耿老道语气平缓,神色从容,竟问得玉清道君一时语塞,坐在一旁的慕容龙城点头道“耿长老所言,极是在理,人妖殊途,无非就是利字当头,老夫早些年间,游历天下时,曾途径一地,此地名为宁远城,由于各方势力,连年混战,使得血流成河,民不聊生,老夫也是亲目睹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杀戮,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象,哎!就是比起幽冥地府,也是毫不逊色!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心有余悸!可世间之事,并非我等可干预,但老夫身为一名丹师,又怎会见死不救,遂每日施以良药,救治伤者,没想到,在宁远城一待,就是三十载,可每日的杀戮,使得百姓麻木冷血,被救活的人,又不知死在何处,更可恨的是,有些歹人,竟打着病重的幌子,设下圈套,想要将老夫也一并杀了吃肉,说什么,吃了老道的肉,可以长生不老,益寿延年!这真乃是天大的笑话!刚刚耿长老所言,人心歹毒,妖不及万一,这句话,老夫是深有感触啊!”
哪怕现在慕容龙城身为太玄境的强者,当说起这段往事时,也只感觉遍体生寒!
大多妖兽,也只懂得口腹之欲,填饱了肚子,反而不再挑起事端,而人,却是恰恰相反,古语有云: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更何况是在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如若不心狠手辣,也很容易成为他人手中的刀下亡魂!
玉清道君沉吟片刻,道“嗯,慕容大师亲身经历之事,实属让人骇然,身处洪荒乱世,苟且偷生,尚且不易,想要明哲保身,更是难上加难,古往今来,不乏有大善大义之人,可大奸大恶者,却是颇多,妖,很少伤及同类,可人,却是明争暗斗,为了争权夺势,而斗得你死我亡!可悲!可叹!既如此,王易之事,就先行放下,耿长老,你定要多加约束,可不要让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若违反,绝不轻饶!”
峰炎、刘大鹏与蓝冰染三人默不作声,对于此事,也不知有何感想?
王易如释重负,连忙磕头谢恩“弟子多谢副宗主法外开恩…”
耿老道拱手谢道“多谢副宗主开恩,小道人,定将多加管教…”
“王易之事,暂且先放一放,至于这个赵晓东,竟胆敢勾结魔宗余孽,在天下‘英雄会’,群雄聚首之时,败坏我宗声誉,实在是罪不可恕!”
一想起当日魔人之事,玉清道君就怒不可遏!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在“天道宗”竟发生如此丑事,他身为副宗主,简直是颜面扫地?一想起魔人那不可一世的架势,心中就无名火起,可眼前这位小弟子看起来平平无奇,论资质,很是一般,论修为,也只修炼至初玄境界,这样一位平凡之人,又怎会与魔宗有所勾结,实在是让这位名动天下的大人物想不通…
赵晓东此时已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心中虽有万般苦涩,可如今却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只知在惜时书院时将混世魔王打伤,但自己也被书院长老关在思过室内整整三年,所有的恩恩怨怨,在被放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一笔勾销,出来之后,也未曾踏出过“天道宗”半步,更未与任何人有所交涉,怎么今日,就被稀里糊涂的定了个私通魔宗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