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女孩子真棒。
初桃叹气:“那就请你带我外出散心吧。”
她走出了这间房。
夜色漆黑无垠,让初桃想起第一次入梦时天空睁开的数只眼睛,他或许就注视着这一切。
这处院落相比藤原宅稍小,却也足够奢华,是地道的日本枯山水庭院,或许是两面宿傩曾落脚过的地方。
……这么一看,其实这家伙在外面的待遇也还不错嘛?她还以为他每天露宿野外呢。
初桃以散心之名走了一圈,期间女房和她分开,要去两面宿傩来的正门为她拖住两面宿傩,而她则走到了偏僻的侧门,大门开了一条缝。
她抬手推开门。
外面漆黑一片,张着深渊巨口,仿佛正等着她跨出去似的。
与此同时,身后冷不防传来了青年的嗓音。
“你想去哪里?”
初桃回过头,见两面宿傩坐于屋顶之上,一条腿曲着,漫不经心地问。
他此刻是正常人的面容。
她缓缓收回了手。
问:“两面宿傩,你要和我结婚?”
见她没有了逃跑的意思,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那女房?她可是死到临头了都在想着你啊。”
一团用裳帕包着的东西被抛到她手边,被初桃接住,露出一截细长的杆身,是一根簪子,款式有点儿眼熟。
这并不是女房的所有,是两面宿傩的赠给。
初桃没有回答,她还记得如何束发。
她咬着发簪,注视着远处两面宿傩的动态,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皎洁如月,尔后素手握着自己的发丝,灵巧地缠绕。
指节如葱玉修长,手腕纤细。
还有,发丝撩起时线条流畅的后颈,像覆上了一层冬日的细雪,是一片晃眼的白。
那头银发被盘在了脑后。
披散时是一种风情,如今又是另一种风情。
两面宿傩眼帘半垂,喉结滚动。
本来无趣的、懒得投加视线的场景却在此刻有了别样的意义,他掌心蠢蠢欲动,迫切地想要寻找发泄的口。
那眼睑下撑开了一道缝隙,同样盯紧了她。
如此脆弱。
想把她折断。
想让她露出除了木然之外的表情,吃痛的、哭泣的、生气的。
却听她说:“我不嫁人。”
“怎么?这么喜欢麻仓叶王?”
初桃点头。
两面宿傩顿时更不爽了。
他按着手下的瓦片,从高处一跃而下。
“但可以娶夫。”
她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两面宿傩,你想要和我结婚,那就入赘啊。”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两面宿傩的动作在空中凝滞,馥郁芳甜的气味直窜鼻间。在他跳下的这一瞬间,已经没有了借力的点。
女性仿佛就等着他此时此刻的破绽一般,袖口的剪刀割破了手腕,流出的那汩汩血液浸染了袖口的金纹,宛若游龙般行走——
那件白衣骤然被染成了浓郁的血色。
风凝滞了。
大地都变成了她的赤色裙摆,沉眠中的阵法因此苏醒。
她仿佛立于星罗棋布的天地银河之上,虽身处下方,眼梢却傲慢地抬着,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两面宿傩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