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侍郎:“……”
我算看透了。
在皇爷这儿,天地万物都欠他一张赎罪券。
外边儿隐隐有争吵声传来。
朱元璋勃然大怒:“妈的,谁来扰咱清净?!”
朱元璋豁然起身:“瞧瞧去!”
解侍郎与其余几个侍从满头大汗的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那争执声也近了。
“……谢三,你要不要脸?居然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谢家好歹也算是官宦门第,你这么做,简直令祖辈蒙羞!”
“要我说啊,那个家里,明明你才是外人,谢夫人是你叔母,莺莺是你堂妹,你这个无父无母托养在叔父家的人,才是拖油瓶吧?”
近前就是一扇乌门,朱元璋一脚踹开,同时咆哮出声:“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再大点声,我也要听!”
院内的人:“……”
面面相觑jpg
院子里边是六七个少男少女,随便抓三个加起来,大概都没有朱元璋鞋码大。
他虎目挨着觑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凳上。
解侍郎赶紧从随从们手里接了坐垫,一路小跑着过去搁上:“老爷坐。”
朱元璋鼻子应了一声,大马金刀的过去坐下:“咱这辈子最见不得不平事,你们刚刚说有人欺负小姑娘,是谁?说出来,我给她主持公道!”
这些个少男少女俱是装扮不俗,一眼便可知是富贵人家出身,这等门第里出来的孩子,眼力见儿总是有的。
来人人到中年,鼻直口方,器宇轩昂,身披黑色狐皮大氅,周身一股常年身处高位的睥睨与威仪。
再看向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林立了诸多身着黑衣、手持佩刀的侍从,一水儿的缄默沉稳,宛若乌云压天,声势浩荡。
众少年少女没了先前的气愤,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分惶恐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去做出头的椽子了。
反倒是先前被围攻的少年站出身来,躬身行礼道:“晚辈谢宁宇,家父乃是已故的都指挥佥事谢樘,今日在此有所搅扰,还请尊驾恕罪。”
朱元璋不无诧异的“哦”了一声:“都指挥佥事,正三品的官位呢。”
谢宁宇原也是投石问路,想要以此测一测来人的深浅,此时听他只是讶异,语气中却无有任何敬畏之意,心绪难免为之一沉。
朱元璋却无心去猜想这少年心中的弯弯绕,眉头拧个疙瘩,不豫道:“听他们说,你欺负了你堂妹,这是怎么回事?”
他作色道:“向来都是兄长爱护妹妹,你怎么倒走了反路?!”
谢宇宁一咬牙,道:“贵人容禀,那女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堂妹,只是那恬不知耻的女人带来的拖油瓶罢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少年叫道:“谢宇宁,你嘴上放干净点!谢夫人是你叔父明媒正娶的妻室,那莺莺怎么就不是你堂妹了?你这不是在羞辱他们母女俩,是在羞辱一直照拂你的叔父!”
朱元璋指向那少年:“你先闭嘴。”
又指了指谢宇宁:“你先说,说完,我再听他们说。”
谢宇宁向他称谢,面露苦涩:“好叫贵人知道,那女子乃是我叔父妻室同前夫生的女儿,名唤莺莺。”
朱元璋道:“那此时此刻,的确该算作你的堂妹嘛。”
谢宇宁脸上苦意更甚:“什么堂妹,分明就是一家流氓秧子!”
他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我叔父现为都指挥使司断事,官居六品,年前秋后大水,他奉令下乡协调,途中遇一女子落水,遂下河救人。”
“不曾想那女子被救起之后,她的家人便缠上了我叔父,说我叔父毁了她的清白,硬是逼迫我叔父娶她——您来评判,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话音将落,先前开口的那少年便再次愤愤道:“谢三,你少给我春秋笔法!谢夫人是个好女子,你叔父娶了她难道便是辜负?且……”
朱元璋抬神情烦躁的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
一侧侍从会意上前,一拳砸在了那少年脸上!
“咚”的一声闷响,其余人不由得打个哆嗦。
那少年轰然倒地,身体抽搐几下,晕死过去。
旁边少女尖叫出声:“你们怎么随便打人啊?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
解侍郎心怀慈悲,眼疾手快,抄起一个雪球砸到了那姑娘脸上:“还不闭嘴!”
搁皇爷面前炫耀家世——你要替他送全家上西天呐!
朱元璋面无表情道:“再有人敢违逆我的意思,中途插话,就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