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白霜铺地,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杏花巷的石板路上,浑身染血的唐煌拄着切风刀,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刀头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所幸现在夜已经很深了,附近根本看不见一个人。
在安栖楼的望楼上,原本斩杀老虎就消耗了他很多体力,最后还要在几个武夫的保护下斩杀朱潜生。
实在是用尽了全部武道手段,差点就要命丧那座楼里。
体内的经脉又在隐隐作痛了,每当他剧烈用武之后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四肢肌肉刺痛抽搐。
厉害的时候连脑袋都在发疼,常人根本难以忍受这样的苦楚。
对于身上发生的这种情况,魏夫子曾用浩然气帮他探查过体内的窍穴。
最后模糊地得出一个与他气脉堵塞有关的结论,只能建议他少点平日里少点动武,免得症状加重。
唐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拄着长刀拼命喘息,口中呼出阵阵白气,慢慢走回了巷子尽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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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推开吱吱作响的木门,探出头来往里面看了一眼。
确认屋子里已经没有一点烛光后,方才松了口气,挪着脚步往屋子里走去。
那么晚了,苏袖估计早就睡了,自己又那么晚回来,估计她明天还得发一通脾气。
想到这里,唐煌本就疼痛的脑袋更加头疼了。
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这次唐煌终于忍不住了,整个人跪倒在地,无声地大口呼吸。
唐煌就这样跪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直到觉得重新能动了,脱下染血的外衣丢进角落的水缸里。
他不想把这件衣服带进去,让苏袖做梦都闻到血腥味。
年纪轻轻的少年,此刻像一条老狗般爬进去,浑身虚弱得很,眼前更是一阵阵模糊。
身上的体力不多了,爬进去屋子的话会吵醒苏袖的,他得站起来。
他将切风刀轻轻放在门口,咬着牙站起身来,蹑手蹑脚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面一片漆黑,桌上还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鸡蛋面。
一旁还放着苏袖还没织完的布料,看起来刚放下不久,估计才睡着没多久。
唐煌从柜子里找到一瓶用来消毒的烧酒和些许纱布绷条,鲜血正小股地从腹部溢出,很快地上积了一小摊。
他一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抓着烧酒纱布,踉踉跄跄走进了盥洗室内。
他点燃了洗手台上的蜡烛,靠着微弱的灯光,他这才看清楚自己腹部的情况。
上面缠着一条早已被鲜血浸透发黑的白布,正是从朱潜生的袖子上撕扯下来的布料。
布料简陋但有效地缠住了伤口,这样就不会让自己的同伴察觉到如此糟糕的情况。
否则这一路走回来,恐怕身上的血要流干了。
唐煌小心翼翼扯开布带,鲜血这才汩汩地从伤口涌了出来。
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透着渗人的乌黑。
方才与那群武夫侍卫搏斗之中,有个混蛋偷袭了自己一刀,险些把整个腹部切开。
等到伤口的血不再流出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一整瓶烧酒倒在腹部。
酒液混杂着鲜血顺着腹部的肌肉落下,就像溪水流过山谷般。
腹部瞬间传来的剧痛让他两眼一黑,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失明了。
自己将烧酒倒在那么深的伤口上,就像是往里面再插入一把刀子般,真正意义上的撕心裂肺。
等到大部分疼痛过去之后,他才将膏药涂在伤口上,整个过程狼狈不堪。
这种黑黝黝的膏药是捉刀人专用的秘药,只要不是什么一刀毙命的重伤,哪怕伤口深到骨头里,只要涂上几天好好休息,准保又能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