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来临,浑厚的钟声响彻朔城的每个角落,让这座小城的百姓们沉睡中苏醒过来。
众生百态像是楼阁画卷在寒风中徐徐展开,迎着晨光开始他们新的一天。
唐煌吃完苏袖给他做好的早点后,便背着青竹书箱快步奔跑在人流中。
在朔城最为繁荣的中心地带,坐落着一座堪称朔城最高阁的上阳学院。
为了避免类似大煜文盛武弱的情况出现在大骊身上,当今朝廷对儒术的重视远超前朝。
朝廷时常会将朝中文官调到大骊各地担任书院山长,确保大骊学子文能提笔作诗,武能骑马射箭。
这些年来,上阳书院为大骊培养了不少优秀人才,朔城学子为了进入上阳学院求学是挤破脑袋。
尤其如今新政推行之后,几乎都是要看成绩择优入学,很少会出现走后门的情况了。
即便是普通百姓的孩子,只要在武道或者文才上有着非凡天赋,依旧有机会进入这座上阳学宫修学,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做到公平公正了。
唐煌穿廊过栋,耳边尽是书声琅琅。
少年的身边来来往往还有许多的大儒夫子,在与唐煌擦肩而过的同时,都忍不住看一眼这位在上阳学院出了名的桀骜学生。
在外人看来,唐煌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欢和上阳书院的人有太多交集,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并不会刻意疏远或者亲近谁。
在上阳学院上学的读书人们,对这位空降进上阳书院念书的孤傲少年,一直以来议论不少。
上阳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朔城中的书香门第,或者是钟鼎鸣食的富家子弟。
唯独唐煌是仅有不多出身贫寒的学子,常年身穿朴素干净的黑色风衣,在学院里独来独往。
他那一张棱角分明但还带着孩子气的英俊脸蛋,蛮吸引一些年纪比他大点的漂亮师姐。
基于这样的原因,在其他男学子那里唐煌十分不受欢迎。
唐煌的出现仿佛是清雅白纸上跃起的一抹亮黑,让很多女学子痴迷不已。
如果只是靠着一张脸便能让这座学院里的女学生喜欢,则是对他比较肤浅的认识。
某些大儒私下对他的赞赏,则是坐实这些好感的强大动力。
唐煌与上阳学院内一位魏姓夫子私交甚好,两人偶尔坐而论道,或者棋盘对弈。
学生们都觉得唐煌能进入上阳学院念书是托了魏夫子的关系。
这位从庙堂来到朔城的中年书生,行事风雅不拘小节,极少出现在课堂上授课。
他唯独对唐煌加之青睐,数次私下授业,难免让人猜测这对师生的关系。
唐煌自然是不清楚学生们对他的揣测,一路上脚步轻盈,走进那座熟悉的学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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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里只有不到二十人上课,角落的鎏金铜炉飘出醒神的香烟。
这并不会妨碍后排某些人的昏昏欲睡,真正愿意认真念书的只有几位坐在前排的女学子。
说实在的,唐煌其实也想睡觉,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台上的女先生的重点关注。
这位台上这位柳眉竖立的女子先生,父亲据说是国子监大祭酒曹睦植,爷爷更是已经隐居的三朝国老曹渊林。
曹氏宗族称得上是大骊当朝最为著名的书香门第了。
不管是当世流传的正统文章亦是古籍中的晦涩典故,曹沐芝都涉猎颇深。
特别是古典诗词,她年幼时随意写下一句”重帘未卷影沉沉,倚楼无语理瑶琴“,便让宫中无数宫女念后默然落泪。
就连那位眼界颇高的国师大人,在和大祭酒酒过三巡后,曾笑言生女当如曹沐芝。
在曹沐芝自己看来,诗文方面她已经可以傲视大骊文坛,却唯独比不过某个在走神的少年。
她瞧见唐煌宁可看窗外的飘雪,都不将目光放在她这位才貌皆有的先生身上,气不打一处来。
“唐公子,外头是有美人在等你?还是想着一会散学后去找哪个美人?”
唐煌回过神来,看着这位在讲台上柳眉竖立,双手叉腰的袄裙美人。
眼前这位女夫子总是让唐煌想起那位前世初中时代的女教师。
两人的神态几乎如出一辙,都是手里拿着戒尺,脸上的表情做得很认真的模样。
唐煌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稍微认真了一点。
曹沐芝冷哼了一声,将手中戒尺收在身后,继续讲学道:
”所谓的文纹,便是以文识为引,汇聚才气于笔尖,心中不可有丝毫杂念,刻画出来的文纹方有浩然之气。”
“你们要记住,想要写下的文字有浩然气,必须以道德正义来约束自己方能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