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是油料作物,搓一把吹掉衣皮,红艳艳一撮籽儿,喂进嘴里越嚼越香。
何宁家今年没种,亲姐家种五亩,两家人一年里炒菜的清油。
先搓胡麻籽解了嘴馋,再拿镰刀好好割一阵。
“文文过来,爸爸给你一撮,别钻你姑怀里了,吃奶呢吗,你姑要干活呢。”
文文被爸爸拉到胡麻地头,钻姑姑怀里半天,当姑的不能这么惯侄儿。
爸爸手里的一撮胡麻籽喂给小文文:“好吃吧?”
“好吃好吃,还要吃。”
何燕满眼心疼,搓一把给文文小手心,再抱起他放到田埂边。
“文文乖,不要跑进地里,胡麻茬子扎脚呢。”
何燕再喊自己小女儿:“敏哎,弟弟看好,别跑前面人家包谷地里去,包谷叶子划脸。”
黑子钻进包谷地里大半天不见影,说好的它给小主人抓一只兔崽子,不知道能不能抓见。
张东平嘴里嚷嚷:“柏柏,我把你两巴掌你信不信,一个件子都不往出抱。”
柏柏马上读三年级,他爸的意思,十岁的男孩已经是好劳动力。
十岁男孩跟妹妹弟弟一起,蹲在埂子边挖田鼠洞。
爸爸吼一句,他不动弹。
张玲跑过去,拽一把亲弟,瞪眼睛:“你跑地里来你是玩的吗,赶紧往出抱件子。”
柏柏脖子一梗狡辩:“他俩咋不抱?”
这话让张玲更生气:“敏儿和文文多大,你多大,还把你有理的,信不信我揍你?”
柏柏不怕爸妈,怕姐姐揍,拉着脸跑进地里抱一个胡麻件,跑出来扔埂子边。
“扎手呢,我不抱!”
张玲追着弟弟满地跑,追不上。
柏柏跑舅舅跟前:“舅舅你看,我姐一天到晚揍我。”
何宁揉一把外甥脑袋,满眼疼惜:“不许冤枉姐姐。”
张玲前天才放暑假,哪有天天揍弟弟。
当舅舅的又想,暑假有一个多月,柏柏有可能天天挨揍。
“玲儿,要疼弟弟,你看你妈多疼我!”
何燕干得最辛苦,蹲下身割半天,擦一把汗,看孩子们看自己男人自己亲弟,嘴角微微笑。
再蹲下身嚓嚓嚓。
张玲转身继续割胡麻,嚓一把嚓又一把。
柏柏就抱一件,看姐姐不管他,继续蹲埂子边跟敏儿和文文玩。
张玲喊他爸:“爸你看呀,他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揍他,你就嘴上骂,你儿子你不收拾,越来越不听话。”
张东平再拧一个胡麻腰放地上,拿镰刀嚓嚓一把两把。
嘴上喊:“柏柏,你好好干,你给爸抱五十个你再玩,下午了爸给你买娃哈哈。”
柏柏一个都不想抱了,扎手扎脸,娃哈哈不吸引他。
当何宁姐夫当三个娃爸的人,骂亲儿子:“柏柏,我把你个顽货。”
何宁直起腰,镰刀在手里转两下,喊一声:“姐夫,不许说我外甥顽货,他以后是大学生。”
“切,大学生个屁!养儿跟舅舅。”
何宁盯着姐夫看,你这话几个意思?
张东平立马辩解:“娃舅你不要误解,我意思,我娃以后也当十里铺带头人,一天挣他个几万元,我是夸你呢,这都听不出来?”
何宁觉得姐夫不是这个意思,姐夫心底里,柏柏性子里有舅舅那么一些意思。
何燕咯咯笑。
“东平,算了吧,他们陪文文玩,不闹着回家就行。”
柏柏抱着大铁锨挖田埂上的田鼠洞,只要能把田鼠挖出来,挖一天都不辛苦。
舅舅走过来看。
“哎?是不是有一只大田鼠?”
“舅舅你挖?”
“好,挖出来给你们玩。”